
我剛做完腫瘤切除手術,老公就把鄉下的嫂子和侄子接來“照顧”我。
她們住我的房,花我的錢,還在我病床前逼我把學區房過戶給她們。
老公更是一臉理所當然:“林夕,你都生不了孩子了,占著房子有什麼用?就當是為我們張家留條後路。”
我虛弱地點點頭,在他們以為我妥協的當晚,一通電話叫來了全城最貴的搬家公司。
“師傅,把我家裏除了家具家電之外的所有東西,都給我扔到小區門口的垃圾山上,一件不留。”
“對了,再幫我換個鎖,S級的。”
一家人,就該在垃圾堆裏,整整齊齊。
我剛從全麻中醒來,喉嚨幹得像要冒火,手術傷口更是傳來一陣陣尖銳的刺痛。不等我喘口氣,病房門就被“砰”地一聲推開,我名義上的丈夫張建,領著他鄉下的嫂子李娟和七歲的侄子小寶,浩浩蕩蕩地闖了進來。
“弟妹,你這可真會享受,住個院都跟住五星級酒店似的,這單人病房一天得不少錢吧?”李娟一進門,那雙滴溜溜轉的三角眼就沒停過,語氣裏的酸味幾乎要溢出來。
她那個被養得又黑又胖的兒子小寶,則像一頭剛掙脫韁繩的野牛,在不大的病房裏橫衝直撞,興奮地尖叫著,差點掀翻我床頭的輸液架。
我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地護住腹部。
張建這才不情不願地上前,象征性地拉了小寶一下,臉上卻堆滿了討好的笑:“嫂子,你和小寶剛從鄉下過來,累了吧?快坐。我這不是怕林夕一個人在醫院沒人照顧,特地請你來幫幫忙嘛。”
“幫忙?”李娟拉長了調子,一屁股重重地坐在陪護床上,那嶄新的床墊立刻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呻吟。她從一個破舊的布包裏抓出一把瓜子,旁若無人地嗑了起來,瓜子殼吐得滿地都是。
“幫忙是小事,我們小寶上學可是大事。”她眼皮一翻,目光灼灼地看向我,“我正愁呢,城裏這學校,沒個房子連門都摸不著。”
我心裏“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籠罩全身。
果然,下一秒,她的視線就跟淬了毒的釘子一樣,死死釘在我身上,那眼神裏的貪婪和算計,赤裸得不加任何掩飾。
“林夕啊,我聽張建說,你名下有套市中心的學區房,是不是真的?”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張建就迫不及待地搶著說:“是啊,嫂子!位置特別好,就在市一小對麵!你放心,小寶上學的事,包在我身上!”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轉頭看向我結婚三年的丈夫。他這是什麼意思?
李娟一聽這話,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花,一拍大腿:“哎喲,那可太好了!我就說張建你有出息,靠得住!”
她說著,挪動著肥碩的身體湊到我病床前,一股劣質香水混合著汗臭的味道撲麵而來,熏得我一陣反胃。
“林夕,你看,咱們都是一家人,你那房子空著也是空著,不如就過戶給我們小寶。等小寶上了學,我們一家也算在城裏紮下根了,以後也能幫你多照應照應張建。”
我氣得渾身發抖,連帶著手術傷口都開始劇烈抽痛。我死死攥著床單,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裏。
“嫂子,那是我爸媽在我結婚前,全款給我買的。”我的聲音因為虛弱而沙啞,但態度卻無比堅決。
“什麼你的我的!”李娟的臉瞬間就沉了下來,像六月的天說變就變,“你人都嫁給了張建,就是我們張家的人,你的東西自然也就是我們張家的!”
她刻薄地上下打量著我,眼神裏充滿了鄙夷和惡毒:“再說了,你一個連蛋都下不出來的女人,占著那麼好的學區房有什麼用?難不成指望它長出個兒子來?”
“噗嗤”一聲,張建竟然沒忍住,笑了出來。
這聲輕笑,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我的心上。
我因為多囊卵巢綜合征,一直很難懷孕。這是我心中最深的痛,也是當初張建跪在我麵前,發誓會陪我一起麵對,說他愛的是我這個人,有沒有孩子都無所謂的。
可現在,他隻是站在一旁,看著我被他嫂子用最惡毒的語言羞辱,眼神裏甚至還帶著一絲幸災樂禍。
“張建!”我用盡全身力氣喊出他的名字,希望能從他臉上看到一絲愧疚,一絲不忍。
但他隻是躲開我的目光,搓著手,一臉為難地開口:“林夕,嫂子說話是直了點,但也是為了小寶好。再說了,醫生不也說了嗎,你這次手術,以後......以後懷孕的可能性更小了。”
他頓了頓,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你一個女人,要那麼多錢和房子有什麼用?就當是為我們張家留條後路,給孩子一個好未來嘛。你別這麼自私。”
自私?
我躺在病床上,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他們不關心我的身體,不想著如何照顧我,卻像一群聞到血腥味的禿鷲,盤旋著,覬覦著我唯一的庇護所。
我的心,一瞬間涼到了底,連同傷口的疼痛,都變得麻木了。
李娟見張建都站在她這邊,氣焰更加囂張。她湊得更近了,幾乎要貼到我的臉上,壓低了聲音,用隻有我們三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
“弟妹,我勸你識相點。你現在就是個藥罐子,以後花錢的地方多著呢。把房子交出來,我們還能念你點好,以後張建發達了,還能給你口飯吃。”
“不然,你占著茅坑不拉屎,惹急了我們,有的是辦法讓你不好過!”
她身後的張建,竟然還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附和道:“是啊林夕,別鬧得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我看著眼前這對狼狽為奸、醜陋不堪的嘴臉,忽然就不氣了。
我笑了。
是啊,是該給他們一個“好未來”。
我閉上眼睛,裝作疲憊不堪的樣子,聲音虛弱得仿佛隨時會斷氣:“我......我累了,想休息一下。房子的事......等我出院再說吧。”
李娟和張建對視一眼,都以為我這是服軟了,臉上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得意的笑。
“這才對嘛!早這樣不就好了,非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李娟心滿意足地站起身。
張建也鬆了口氣,殷勤地拉著他嫂子和侄子:“那行,林夕你好好休息,我們先回去收拾收拾。我把家裏的鑰匙給嫂子了,讓她先住進去,熟悉熟悉環境。”
他們浩浩蕩蕩地走了,病房裏終於恢複了安靜。
我緩緩睜開眼,眼底沒有一絲淚水,隻有一片冰封的死寂。
住進去?熟悉環境?
很好。
我慢慢拿起手機,解鎖屏幕。但我沒有打給我爸媽,也沒有打給朋友哭訴。
我點開了一個不起眼的APP,那是我之前以防萬一,在家裏的客廳和臥室裝的隱形監控。
畫麵加載出來的瞬間,我就聽到了他們在我家裏的對話。
“建啊,那女人真同意了?”是李娟的聲音。
“八九不離十了。她現在就是個廢人,還不得靠著我?不聽話,我就把她扔醫院不管了,看她能怎麼辦!”張建的聲音裏滿是得意。
“還是我兒子有本事!”李娟的笑聲尖銳刺耳,“不過,你可得抓緊了。我聽人說,她爸媽可不是好惹的。咱們得趁她爸媽回國之前,趕緊把房子弄到手,過戶了才算完!”
“放心吧媽......嫂子!”張建脫口而出,“我早就想好了,就說她自願贈與的,手續我都打聽好了,快得很!不過......”
他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焦急和猥瑣:“嫂子,你上次說的那個......錢,能不能先借我點?我這邊催得緊......”
“你急什麼!等房子到手了,還怕沒錢?”
我靜靜地聽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原來,這不僅僅是貪婪,這分明就是一個蓄謀已久的圈套。
我沒有再聽下去,直接關掉了監控。
我撥通了之前在小區公告欄上看到的一個電話號碼。
電話接通,我用平靜無波的語氣說:“喂,是XX家政公司嗎?我需要一個特殊服務。”
“我需要你們明天一早,派兩個最壯的師傅,去XX小區XX棟XX號。”
“對,把我家裏,除了大型家具家電以外的所有東西,都給我扔到小區門口的垃圾山上。”
“一件,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