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掛斷家政公司的電話,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手術的傷口依舊在隱隱作痛,但我的心,卻前所未有地冷靜,甚至帶著一絲複仇前的快意。
我沒有休息,而是再次點開了那個監控APP。
我的家,我那個傾注了無數心血,一塵不染、溫馨雅致的家,此刻已經徹底淪為了豬圈。
李娟正四仰八叉地癱在我花重金從意大利進口的真皮沙發上,一邊嗑著瓜子,一邊把瓜子殼和唾沫星子吐得滿地都是。沙發前的羊毛地毯上,已經是一片狼藉。
而她那個寶貝兒子小寶,手裏正拿著一支不知道從哪翻出來的黑色馬克筆,在我最喜歡的那麵電視背景牆上瘋狂塗鴉。那麵牆,是我請設計師專門設計,用了進口藝術塗料,才做出的雲朵效果,現在上麵畫滿了一個個奇形怪狀、醜陋不堪的火柴人。
張建呢?
他正蹲在地上,像個太監一樣,殷勤地給小寶削蘋果,臉上的笑容充滿了縱容和諂媚。
“小寶畫得真好,比你爸有藝術天分多了!”
李娟得意地笑起來,抓起茶幾上我珍藏的一套紫砂茶具,竟然直接把瓜子殼往壺嘴裏彈!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兒子!”她說著,又拿起手機撥通了電話,嗓門大得我隔著屏幕都覺得震耳欲聾。
“哎,大姐!我到城裏了!住我弟妹家呢,一百多平的學區房,大得很!”
“她?她得了腫瘤,半死不活地躺在醫院呢,醫生說以後都生不了孩子了。這房子,遲早是咱們小寶的!”
“張建現在可聽我的了,那女人就是個紙老虎,中看不中用,稍微嚇唬一下就軟了!”
我聽著她無恥的炫耀,看著畫麵裏張建那副討好的嘴臉,心裏最後一點關於夫妻情分的溫度,也徹底消失殆盡。
李娟掛了電話,似乎還覺得不盡興。
她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我的臥室,主臥的監控畫麵隨之切換。
下一秒,我氣得差點把手機直接捏碎!
我看到她粗暴地拉開我的衣帽間,把我那些悉心保養的名牌包包、限量款的裙子,全都扯了出來,像垃圾一樣扔在地上。
她拿起我最貴的一瓶“無人區玫瑰”香水,對著空氣一陣狂噴,嗆得自己連連咳嗽,卻還得意地笑罵:“什麼狐狸騷味,一股子怪味,真難聞!”
更過分的是,她從我的首日飾盒裏,翻出了我媽在我結婚時,送給我當嫁妝的一對翡翠手鐲。
那是我媽壓箱底的寶貝,是外婆傳給她的,種水極好,價值不菲,更重要的是,那裏麵包含著兩代人對我的祝福。
她把那對通透翠綠的手鐲粗魯地套在自己又黑又粗的手腕上,在鏡子前扭來扭去,滿臉都是貪婪與嫉妒。
“媽,我也要玩!我也要玩這個綠圈圈!”
小寶不知什麼時候也衝了進來,一把就從她手上搶過另一隻手鐲,拿在手裏當成了玩具,在空中甩來甩去。
張建跟在後麵,不僅沒有一絲一毫的阻止,反而笑著說:“嫂子,你喜歡就戴著,反正林夕她......以後也用不上了。”
“媽,你看,這個綠色的圈圈會滾!”
小寶興奮地尖叫一聲,他拿著手鐲,學著電視裏扔鐵餅的樣子,在原地轉了個圈,然後猛地鬆手!
那隻通體翠綠、價值連城的翡-翠手鐲,在空中劃過一道絕望的拋物線,直直地朝著堅硬的大理石地板磚摔了下去!
我的心臟,在那一瞬間驟然縮緊!
“啪!”
一聲清脆刺耳的碎裂聲,通過手機的麥克風,無比清晰地傳進了我的耳朵裏。
手鐲,碎了。
碎成了好幾瓣。
我看到李娟隻是愣了一下,隨即滿不在乎地用腳踢開腳下的碎玉:“哎呀,碎了就碎了,一個破鐲子,大驚小怪什麼!以後讓林夕再給你買個更貴的!”
張建也隻是皺了皺眉,便拉著還在興奮大叫的小寶出去了:“走,小叔帶你去買變形金剛。”
仿佛被摔碎的,不是價值百萬的翡-翠,而是一個幾塊錢的玻璃圈。
我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胸腔裏翻湧的恨意幾乎要將我吞噬。
再睜開時,我的眼底,隻剩下一片冰封的死寂。
我看了看時間,下午三點整。
我給家政公司的領班發了條信息:【不用等明天了,現在就可以開始。】
對方秒回:【好的,林小姐,我們的人十五分鐘內就到。】
十五分鐘後,我家的門鈴準時響起。
監控畫麵裏,正在客廳看電視的李娟罵罵咧咧地去開門,門外站著兩個穿著藍色工作服,人高馬大、手臂上肌肉虯結的壯漢。
“誰啊?找死啊按這麼大聲的門鈴!”
為首的師傅麵無表情,直接亮出手機上的電子訂單,聲音洪亮如鐘:“我們是XX家政公司的,受業主林夕女士全權委托,前來清理所有不屬於這間屋子的物品和人員。”
李娟和剛從廚房給兒子拿飲料出來的張建,都當場傻眼了。
“你們胡說八道什麼!這是我家!我弟媳婦讓我們住進來的!”李娟回過神來,立刻尖叫起來。
師傅們懶得跟她廢話,其中一個直接繞過她走進了屋裏,另一個則像一堵牆一樣堵在門口,拿出巨大的黑色垃圾袋,開始動手。
“哎!你們幹什麼!反了天了!搶劫啊!”李娟像個瘋子一樣撲上去,想搶回他們剛從超市買回來的零食和帶來的那幾個破舊的蛇皮袋。
堵在門口的那個師傅像拎小雞一樣,隻用一隻手,就輕輕鬆鬆地把她推到了一邊。
“張建!你死人啊!你還站著幹什麼!看著他們欺負你嫂子!”李娟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拍著大腿撒潑。
張建漲紅了臉,色厲內荏地上前想要阻攔。
為首的師傅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打印好的文件,冷冷地拍在他臉上:“先生,這是房產證的複印件,上麵是林夕女士的名字,她是這套房子的唯一合法業主。我們現在是執行業主的合法要求。您如果再妨礙我們,我們立刻報警,告你們非法入侵他人住宅。”
“報警”兩個字,像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張建所有的氣焰。
他,慫了。
我看著監控裏那雞飛狗跳、醜態百出的鬧劇,嘴角終於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不到二十分鐘,我那個被弄得烏煙瘴氣的家,除了我原本的家具電器,已經變得空空如也,幹淨得像是剛做完一次深度保潔。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瘋狂地震動起來,來電顯示是“老公”。
我慢悠悠地滑開接聽鍵,裏麵立刻傳來他氣急敗壞的咆哮:“林夕!你這個毒婦!你瘋了嗎?!你把我們的東西都弄到哪裏去了?!”
我輕笑一聲,用我這輩子最溫柔的語氣說:
“一家人,當然要整整齊齊地待在一起啊。”
“我讓人把你們的東西,送到最適合你們的地方去了。”
“什麼地方?!你快說!”
“小區的垃圾山啊,”我慢條斯理地欣賞著自己剛做好的漂亮指甲,輕描淡寫地補充道,“去晚了,可能就要被垃圾清運車,一起拉去填埋場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