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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婚禮前一天,我未婚妻周倩把一份婚前協議甩在我臉上。

我撿起那份協議。

第一條:男方林深入贅周家,婚後必須悉心照顧嶽父周建國的起居。

第二條:男方婚前所有財產歸個人所有,婚後所有工資收入,必須上交女方周倩統一管理。

第三條:周家婚前所有財產,包括三套房產和拆遷款,均與男方無關。

第四條:若雙方離婚,男方需淨身出戶。

我捏著紙的手在抖,終於體會到當年咱們被逼簽那些割地條約時的心情了。

白紙黑字,每個字都認識,但連起來就覺得太刺眼了。

我的準嶽母王麗,抱著手臂冷笑。

“看什麼看?趕緊簽!”

“我可告訴你林深,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

“你不就是衝著我們家拆遷款來的嗎?”

“想吃絕戶?門兒都沒有!”

未婚妻周倩靠在沙發上,一邊修著指甲一邊說。

“林深,我媽也是為我好,你不會連這都不理解吧?”

“我們家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癱了,就我一個獨生女,你不簽,我媽怎麼能放心?”

“這些就是虛的,安我媽的心,我對你的心,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1

我看著她,這個我愛了三年的女人。

三年前,我剛認識她的時候,她不是這樣的。

那時候她會拉著我的手,溫柔地說:“林深,有你真好。”

她會在我生病的時候,坐兩個小時地鐵來給我送一碗粥。

她說:“林深,我們以後結婚,我一定做個好妻子。”

這三年來,我白天上班,晚上回來就沒歇過。

給嶽父擦身、翻身、按摩、換尿布。

他一百六十多斤,我每天抱他上下輪椅,累得腰都快斷了。

王麗從來不搭手,隻會站在旁邊挑刺。

“你沒吃飯嗎?用點力!”

“洗幹淨點!聞聞這味兒,想熏死我啊!”

“摔了我的碗?你是不是手腳不幹淨,想偷我們家的東西去賣!”

而周倩,她隻會說:“我媽不容易,照顧我爸這麼多年,有怨氣說話不好聽,你多擔待點。”

周末,她讓我陪她逛街。

買的衣服,包,化妝品,全都讓我付錢。

說好了AA,可她從來沒給過我。

我問她,她就說:“一家人那麼計較幹嘛?我的錢不都存著為我們以後打算嗎?”

她還經常和她表哥陳浩單獨出去。

每次都說是“談家族生意”。

我瞥見她手機裏陳浩發來的消息:“倩倩,今晚老地方?”

她卻一把搶過去:“你什麼意思?想偷看我銀行密碼?我媽說得對,你就是賊心不死!”

她不耐煩地催促我。

“簽不簽?給個痛快話別耽誤大家時間!”

我拿起筆。

心裏有個聲音在說,林深,別簽,快走。

可我看著她的臉,想起了她曾經的好。

也許......也許結婚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深吸一口氣,在協議的末尾,簽下了我的名字。

2

沒想到一切並沒有好起來。

婚禮當天,我就像個笑話。

王麗挽著周倩,挨桌敬酒。

她指著我,對所有賓客介紹。

“這是我女婿,林深。”

“入贅到我們家,主要就是照顧我那癱瘓的老頭子。”

賓客們的眼神齊刷刷地落在我身上。

【長得人模狗樣的,原來是個上門女婿啊。】

【為了錢臉都不要了,嘖嘖。】

【你看他那慫樣,站丈母娘和老婆身後,頭都不敢抬。】

主桌上,沒有我的位置。

周倩的表哥陳浩,西裝革履地坐在那裏,儼然一副男主人的樣子。

而我,被安排在最角落的一桌,和一群不認識的遠房親戚坐在一起。

整場婚禮,我像個局外人。

新郎是我,可好像又不是我。

婚後的生活,比我想象的還要地獄。

上班第一天,周倩就伸出手。

“工資卡呢?”

我把卡遞給她。

裏麵是我這個月剛發的八千塊工資。

她拿走卡,從錢包裏抽出五張紅票子給我。

“這個月零花錢,省著點用。”

五百塊。

在一個一線城市,五百塊能幹什麼?

我連和同事聚餐都不敢去。

回到家,王麗就把嶽父的尿盆往我麵前一放。

“愣著幹嘛?倒去啊!”

“我女兒嫁給你,是讓你疼的,不是讓她幹這些粗活的!”

我默默拿起尿盆,走進衛生間。

刺鼻的騷臭味讓我幾欲作嘔。

我給嶽父周建國擦洗身體。

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隻有眼睛能轉。

我發現,他每次看到王麗或者周倩進來,眼神裏都充滿了恐懼。

而當他看著我的時候,眼神裏卻是一種......哀求?

他好像想對我說什麼,可他發不出聲音。

有一次,我給他按摩,他忽然拚命地眨眼。

我湊過去:“爸,您是不是想說什麼?”

3

他嘴巴努力地張合,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

這時,王麗衝了進來。

“你對我爸幹什麼了?你想害死他嗎!”

她一把推開我,往周建國嘴裏塞了一顆藥。

很快,嶽父就安靜下來,眼神也變得呆滯。

周倩也回來了。

她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問她媽。

“媽,陳浩說那個項目成了,晚上我們一起慶祝一下。”

“好啊!還是我大外甥有本事!”

我忍不住問:“什麼項目?我能去嗎?”

周倩像看白癡一樣看著我。

“你去幹嘛?你懂商業嗎?”

“你就在家好好照顧我爸,別一天到晚想著往外跑。”

那天晚上,她又是一夜未歸。

我睡不著,坐在客廳等她。

淩晨三點,她帶著一身酒氣回來,脖子上還有一塊刺眼的紅痕。

我站起來:“你去哪了?”

她不耐煩地揮揮手:“跟表哥談生意,你煩不煩?”

“談生意需要一整晚?脖子上那是什麼?”

她臉色一變,突然一巴掌扇在我臉上。

“林深!你居然敢質問我!”

“你吃我們家的,用我們家的,還敢懷疑我?”

“你是不是覺得翅膀硬了?”

我捂著臉,心涼了半截。

那天,我無意中看到周倩的體檢報告。

她懷孕了。

六周。

我心裏咯噔一下,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是我的嗎?

我應該高興嗎?

我拿著報告,想去問個清楚。

卻聽到她在房間裏和王麗打電話。

“媽,我懷孕了。”

王麗的聲音很高興:“真的?那太好了,是不是陳浩的?”

周倩笑了:“那當然了,除了他還有誰。”

“這幾個月林深那廢物碰都沒碰我一下。”

我的手腳瞬間冰涼。

隻聽王麗又說:“這孩子可不能要,萬一是男孩,將來我們家的財產都得分給他一半!”

周倩說:“媽你放心,我還能不知道?”

“我約好了明天就去醫院打掉。”

“反正林深這個冤大頭也不知道,讓他背個鍋正好。”

我站在門口,感覺天旋地轉。

4

我推開門。

周倩和王麗看到我,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我把體檢報告摔在她們麵前。

“這是怎麼回事?”

周倩愣了一下,隨即冷笑起來。

“你都聽到了?”

“聽到了也好,省得我再跟你演戲。”

“沒錯,孩子是表哥的,我們是真愛。”

“而你,”她指著我的鼻子,“你隻是個免費的保姆,一個冤大頭!”

王麗也在一旁幫腔。

“要不是看你幹活還算利索,你以為你能進我們家的門?”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行!”

我氣得渾身發抖。

“離婚!我要離婚!”

周倩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離婚?林深,你腦子沒壞吧?”

“你簽了婚前協議的,離婚你得淨身出戶!”

“而且我告訴你,你敢提離婚,我就去警察局告你偷我們家的錢!”

“我們家隨便丟點什麼,都夠你在牢裏待幾年的!”

我看著她們母女倆醜惡的嘴臉,一顆心沉到了穀底。

那天晚上,電閃雷鳴。

嶽父的病情突然惡化,渾身抽搐,口吐白沫。

我急得滿頭大汗,趕緊打電話給周倩。

沒人接。

我又打給王麗。

也沒人接。

我知道,她們此刻正和陳浩在外麵慶祝。

慶祝她們的“項目成功”,慶祝她們把我耍得團團轉。

我不能再等了。

我背起嶽父,慢慢挪下樓。

外麵下著瓢潑大雨,樓梯又濕又滑。

我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就在快到一樓的時候,我腳下一滑,整個人朝後仰去。

我的第一反應,是護住背上的嶽父。

我用盡全力扭轉身體,想讓他摔在我身上。

後腦勺重重地磕在水泥台階上。

“砰”的一聲巨響。

我感覺一股溫熱的液體從腦後流了出來。

視線開始模糊。

我躺在血泊裏,看著懷裏的嶽父。

他沒事,隻是受到了驚嚇。

他看著我,渾濁的眼睛裏,第一次流下了眼淚。

我腦海裏閃過這三年的畫麵。

閃過王麗的辱罵,周倩的冷漠,陳浩的嘲諷。

閃過好兄弟張偉一次又一次的勸說。

“深子,快跑啊!”

我後悔了。

我真的好後悔。

我為什麼要這麼傻,被所謂的愛情蒙蔽了雙眼。

意識的最後一刻,我好像看到嶽父的嘴動了動。

他在說......對不起?

我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等我再次醒來,我發現自己飄在空中。

我看到了我的屍體,躺在冰冷的樓梯上。

我看到了急救人員趕來,把嶽父抬上了救護車。

我就這樣死了。

一個穿著古代衣服的老鬼飄到我身邊。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新來的?別難過了。】

【看你這樣子,也是個癡情種。】

【想離開這裏嗎?】

我茫然地點點頭。

老鬼歎了口氣。

【隻有一個辦法,讓你的愛人真心思念你,你就能掙脫束縛,離開這裏去投胎。】

我看著樓上那緊閉的房門,苦笑一聲。

那我可能,永遠都走不了了。

5

周倩和王麗是在第二天中午才回來的。

她們看到樓梯下的警察和警戒線,才意識到出事了。

我的葬禮辦得很簡單。

周倩和王麗在靈堂上哭得撕心裂肺,仿佛我是她們的至親至愛。

我飄在旁邊,冷眼看著。

我聽到王麗壓低聲音對周倩說。

“趕緊把他的後事處理掉,別讓他家那些窮親戚找上門來要錢。”

周倩點點頭。

“媽,我知道。我已經跟陳浩說好了,讓他去處理。”

陳浩穿著一身黑西裝,人模狗樣地走過來。

他假惺惺地摟住周倩的肩膀。

“倩倩,別太難過了,人死不能複生。”

“以後,有我照顧你。”

兩人趁機緊緊抱在一起。

真是惡心。

就在這時,張偉來了。

他衝到周倩麵前,眼睛通紅。

“周倩,林深到底是怎麼死的!”

“他到死都護著你爸,你們家有沒有一點愧疚!”

王麗立刻像個潑婦一樣跳了出來。

“你誰啊你!在這裏大呼小叫的!”

“他是我女婿,照顧我老公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要不是他自己不小心,能摔死嗎?活該!”

張偉氣得發抖,指著她們說不出話。

“你們......你們會遭報應的!”

他給我上了三炷香,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跟著他,想對他說聲謝謝。

可我被困在這棟房子裏,一步也出不去。

我隻能回去看著那一家子惡魔。

我飄到嶽父的房間。

他已經從醫院回來了,看上去精神好了很多。

趁著房間裏沒人,他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

他對著我的遺像,老淚縱橫。

他艱難地開口,聲音沙啞又微弱。

“小......林......對......不......起......”

我愣住了。

他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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