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經過一夜搶救，周庭昀終於脫離了生命危險。

醫生嚴肅地告知溫知夏，他因嚴重過敏導致休克，再晚幾分鐘就可能窒息身亡。

溫知夏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周庭昀，第一次感到真切的愧疚。

為表補償，出院後她帶他來到頂級商場。

"喜歡什麼隨便挑。"她語氣溫和，試圖彌補。

周庭昀隨手選了套墨綠色高領西裝走進試衣間。

他走出來時，溫知夏眼前一亮，西裝完美襯托出他挺拔的身姿，高領設計更襯得他脖頸修長，氣質出塵。

"很適合你。"溫知夏走近，下意識想親吻他。

周庭昀側身避開，眼神疏離，出獄後每一次溫知夏的靠近都令他惡心。

"這不是那個殺父的律師嗎？居然出獄了？"

"看著就不正經，不然他爸怎麼會從小就打他……"

“就是就是，我看，指不定就是他自己做錯事被教訓，贅入豪門怕事情敗露才下殺手！”

溫知夏立即捂住他的耳朵："別聽這些。"

她知道，周庭昀對這件事有很大的抵觸心理，她不想讓他再想起傷心事。

周庭昀隻覺得更加可笑。

這些惡毒的流言，不正是她當初在法庭上親手種下的惡果嗎？

她用最卑劣的手段玷汙他和他父親，如今卻在這裏扮演保護者的角色，真是天大的諷刺。

"姐姐！"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

溫子珩穿著V領襯衫翩然而至，肌肉線條在衣服的特殊設計下更加明顯。

溫知夏的目光在溫子珩身上停留了一瞬，那分驚豔毫不掩飾。

周庭昀隻覺得一陣惡心，她口口聲聲說隻把溫子珩當弟弟，可這樣的眼神，哪裏是看弟弟該有的？

"庭昀哥，我是特意來陪你逛街的。"溫子珩表現得十分親熱，甚至想搭上他的肩。

周庭昀側身避開，不想理會。

溫子珩卻偏要湊上來："我幫你選衣服吧，我眼光可好了。"

周庭昀隨手挑了兩件衣服準備進試衣間，溫子珩立即搶過：

"我也想試試，庭昀哥不會和我計較吧？"

溫知夏滿眼寵溺地看著活潑的溫子珩，讚同道，"幾件衣服而已，庭昀你別小氣。"

周庭昀懶得爭辯，轉身要走，溫子珩卻拉住他："庭昀哥能進來幫我一下嗎？"

試衣間裏，溫子珩背對著他，得意洋洋道：

"看見姐姐看我的眼神了嗎？她從來都是用這種眼神看我的。"他轉身，直直盯著周庭昀。

"你就算脫光了站在她麵前，她也不會多看你一眼。畢竟......誰會對一個幾歲就被虐待到心理扭曲的男人感興趣呢？"

周庭昀冷笑一聲，俯視著比他矮半頭的溫子珩。

"一個對自己弟弟都心存齷齪念想的女人，也就隻有你這種人會在乎了。"

"你！"溫子珩被戳到痛處，臉色瞬間扭曲。

他猛地將周庭昀推出門，自己換回了那件V領西裝，出來時對著周庭昀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下一瞬，在眾目睽睽之下，溫子珩身上的腰帶突然斷裂，整條褲子應聲滑落在地！

"姐姐！"溫子珩尖叫著躲到溫知夏身後。

"庭昀哥弄壞了我的腰帶！他剛才在試衣間裏還打我，說我勾引你……現在又這樣對我……"

溫知夏的臉色瞬間鐵青，她用外套緊緊裹住溫子珩，目光如刀般射向周庭昀。

"周庭昀，道歉！"

"我沒有。"周庭昀站在原地，背脊挺得筆直。

"證據確鑿！"溫知夏被他冷靜的態度徹底激怒。

"子珩難道會自己弄壞腰帶出醜嗎？周庭昀，我沒想到你從監獄出來，變得這麼惡毒！"

"我惡毒？"周庭昀終於笑了，笑得悲涼，

"溫知夏，你永遠都是這樣，不分是非，顛倒黑白！"

"夠了！"溫知夏厲聲打斷，"我最後說一次，道歉！"

"不可能。"

溫知夏的怒火在這一刻達到頂峰，她對旁邊的店員吼道：

"把他身上的衣服給我扒下來！既然他不知好歹，就讓他也嘗嘗當眾出醜的滋味！"

店員嚇得不敢動彈，但在溫知夏陰鷙的目光逼迫下，不得不顫抖著上前。

"你們敢！"周庭昀後退一步，卻被溫知夏一把拽住。

"我買的衣服，我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她親手抓住他的領口，狠狠一撕，又將腰帶猛地扯出。

周庭昀身上的衣服被粗暴地扯下，扔在地上。

他隻穿著內褲站在商場中央，滿身猙獰的傷疤毫無遮掩地暴露在所有人麵前。

那些在監獄裏留下的傷痕——燙傷、刀傷、毆打留下的青紫印記，此刻像一張張控訴的嘴，無聲地昭示著他經曆過的苦難。

周庭昀的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赤紅的眼睛死死鎖定溫知夏，話語像是從齒縫裏擠出來，低沉而暴烈：

“夠了嗎？這樣……你滿意了嗎？”

溫知夏看著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這三年來他承受了什麼。

震驚、愧疚、懊悔瞬間淹沒了她，她慌亂地脫下外套想為他披上："庭昀..."

"別碰我！"

周庭昀手臂猛地一甩，像是要避開什麼汙穢般揮開她。

溫知夏被這毫不留情的力量帶倒，狼狽地跌坐在地，難以置信地望向他。

他一步步後退，最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冷得刺骨。

然後他轉身，隨意穿上一件外套，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走出了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