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電話掛斷。陸川的心沉入了穀底。

“信鴿折翼”…大哥在用生命傳遞警告，玉罕這條線，暫時不能用了。

行動陷入了僵局！

壓力如同山崩海嘯般襲來。

內部有鬼，外有強敵，大哥命懸一線，玉罕這條線被迫凍結…“驚蟄行動”仿佛走到了懸崖邊緣。

“陸隊，還有這個…”

陳岸的聲音帶著一絲異樣，將一份剛打印的報告遞給陸川。

“這是對昨晚伏擊現場我方收集到的彈殼的痕量分析報告。其中一枚是秦菲擊斃的追兵身上找到的彈頭…殘留的衣物纖維上，檢測到非常微量的…特殊植物精油成分。”

陸川接過報告，目光銳利地掃過數據：“什麼精油？”

“一種非常罕見的，隻生長在緬北‘死亡穀’特定區域的‘幽靈蘭’提取的精油。這種精油氣味獨特，有輕微致幻和麻痹作用，當地一些部落巫師會微量使用。關鍵是…”

陳岸頓了頓，眼神凝重：“我們在之前‘玉石迷蹤’案中，從那個為救女兒被迫藏毒的‘石匠’王海身上…也檢測到了完全相同的精油殘留。”

“微量，但特征完全一致！”

陸川猛地抬頭！玉石藏毒案的王海？！那個被脅迫的父親？！

“王海交代過，他女兒的病需要一種極其昂貴的進口特效藥，他買不起。是一個神秘的‘中間人’找到他，提供了藥物和一筆錢，條件是讓他做‘石匠’。”

秦菲接著回憶道：“但他說不知道‘中間人’是誰，對方每次都是通過一個廢棄信箱傳遞指令和藥物。”

“幽靈蘭精油…”

陸川腦中電光火石般串聯起來！王海身上的精油殘留，和昨晚被秦菲擊斃的蝰蛇雇傭兵身上的殘留，是同一種極其罕見、來源特定的物質。

這絕不可能是巧合！

“立刻提審王海！不！秘密轉移王海，最高級別保護。我要親自問他！”

陸川眼中爆發出新的光芒，之前的沉重被一種獵人發現獵物的興奮所取代。

“這個‘幽靈蘭精油’，是條新線索！它可能連接著脅迫王海的‘中間人’、蝰蛇的雇傭兵，甚至…指向那個神秘的‘死亡穀’！那裏很可能有我們需要的東西！”

他走到巨大的邊境地圖前，手指重重地點在緬北那片被標注為“高危未知”的“死亡穀”區域。

風暴雖然暫時阻斷了“驚蟄行動”，但這場界河槍戰所濺起的水花——那微量的“幽靈蘭精油”，卻意外地折射出一道可能穿透迷霧的光。

“陳岸，調動所有資源，查清‘幽靈蘭’的一切。它的分布、用途、流通渠道！特別是誰能接觸到它！”

“是！”

“秦菲，確保王海的安全，我要從他嘴裏挖出關於‘中間人’和藥物來源的每一個細節！”

“是！”

陸川的聲音斬釘截鐵，疲憊被強烈的行動意誌取代。

“‘鼴鼠’要揪，‘死亡穀’這條線，我們也得抓住！蝰蛇以為斷了‘信鴿’就能高枕無憂？哼，他漏出的馬腳，就是我們的突破口！”

安排完這一切，陸川稍微平了平自己的情緒。

他深深的感覺到，前麵的風暴過後，暗流並未平息，反而在更深更遠處洶湧激蕩。

而自己此時正站在風暴眼中心，一邊要揪出內部的毒蛇，一邊要順著那縷奇異的“幽靈蘭”之香，探尋毒巢深處更黑暗的秘密。

而大哥陸驍的警告，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高懸在所有人的頭頂。

這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但再困難，也必須堅定前行。

......

王海的秘密關押點。

陸川將自己關在隔音效果最好的秘密審訊室隔壁，單向玻璃後，坐著被嚴密保護、驚魂未定的王海。

王海比上次提審時更加憔悴，深陷的眼窩裏布滿血絲，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身體微微顫抖。

他不再是那個絕望的父親，更像是一隻被無數陷阱驚嚇過度的困獸。

“王海，”陸川的聲音透過揚聲器，刻意放緩了語調，“我們找到你女兒了，在省城最好的兒童醫院，專家會診，用的是最合適的藥，病情穩定了。”

陸川沒有說這藥是省廳特批，動用了特殊渠道才獲取的。

王海猛地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裏瞬間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隨即被洶湧的淚水淹沒。

他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麼，卻隻發出嗚咽的聲音。

“她現在很安全，比任何時候都安全。”

“但威脅你和你女兒的根源還在。那個‘中間人’，那個給你藥、逼你做‘石匠’的人，是誰？告訴我，隻有徹底鏟除他背後的毒瘤，你和你女兒才能真正平安！”

王海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淚水混合著鼻涕流下。

他用力抹了把臉，眼中充滿了掙紮和深入骨髓的恐懼。

“我…我不敢說…他…他不是人…他會知道的…”

“他找不到你女兒了，也找不到你。”

陸川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這裏是最安全的地方。告訴我，每次他聯係你，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氣味？標記？任何細節！”

“氣…氣味！”

王海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說：“有！每次…每次信箱裏出現指令和那瓶藥…都…都有一股味兒！很淡…很冷…有點像…像放久了的甜杏核爛掉的味道…聞久了有點暈乎乎的…”

冰冷的甜香？致幻感？

陸川和陳岸交換了一個眼神——與“幽靈蘭精油”的描述高度吻合！

“還有嗎？裝藥的瓶子？指令紙條？”陸川追問。

“瓶…瓶子就是普通的棕色藥瓶…紙條…紙條每次看完就得燒掉…但是…”

王海努力回憶，眼中閃過一絲驚懼：“有一次…藥瓶外麵的紙盒…不小心沾了點水…糊了…我看到下麵…印著一個…很小的圖案…紅色的…像…像一顆尖牙，纏著幾條彩色的布帶…”

獸牙和彩色布條？

這是之前“野人穀”伏擊者和玉石藏毒案中出現的SNAA“叢林蠍”分隊的臂章簡化標記。

而“黑蠍”本人，很可能就是這支雇傭兵的實際掌控者。

所有的線索再次咬合在一起。

脅迫王海的“中間人”，與蝰蛇集團的核心武裝力量“叢林蠍”直接相關。甚至可能就是“黑蠍”本人或其直屬手下。

王海，你做得很好。”

陸川的聲音帶著一絲溫度：“安心待著，你女兒會得到最好的治療。”

說完，陸川示意民警將情緒激動的王海帶下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