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著單戎驍一臉不善,莫清楓捏著腳跑到火盆前,岔開話題道:“哎呀,真是的,這炭火都快沒了,把大哥你凍壞了可怎麼辦?”說著往裏麵加煤,又搖頭探腦假意關心道:“這咪咪什麼時候才能省親回來?你受著傷身邊沒個伺候的人就是不行!要不把我那個迎春先給你用著吧。哥,話說咱家給下人起名字的水平就是不高,你瞅瞅,這都是什麼呀?來福、旺財、咪咪、迎春,這哪能顯現出咱們的威武霸氣、學識淵博——”
“來福不是下人!誒?你少給我轉移話題。今天到底怎麼回事?”單戎驍知道他的心眼,不滿地問。
“啊?什麼事?什麼都沒有啊!”莫清楓嘴上敷衍著,離他老遠站開。雖然他也知道單戎驍壓根不舍得揍他,但每次見他正色訓自己的時候心裏還是犯怵。果然,單戎驍怒極,一掌拍到桌子上,莫清楓大驚,“哥,小心,小心傷口。”單戎驍指著他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秦小混是女兒身了?你那天將她救回來是不是——”後麵的他沒好意思問下去,但想來也差不多了。莫清楓點點頭。單戎驍見他默認,心裏火氣更大,“你既知人家一個姑娘女扮男裝有難處,就該盡力相助,怎麼還能做出這種下流的勾當?”
莫清楓有些不滿,心裏委屈地撅嘴道:“咱們幫她幫得還不夠嗎?都快把命搭上了。”
莫清楓雖然一年之中跟他跟他住的時間也並不太長,但這個弟弟的為人他很清楚,今天的事許是不像自己所想象。或許,這兩人本就有情——想到此,他麵色稍稍平和問道:“你跟她相處的時間長,對秦姑娘怎麼看?”
“神神經經,神神秘秘,臟了吧唧,滿口胡言,幾千年都找不出這麼個主兒。”他一回想起秦小混平時拿著衣角擤鼻涕,叼著稻草,左搖右晃騎毛驢的勁頭就想把所有罵人的詞全拿出來。但念及她身世可憐,又看著單戎驍滿臉怒氣,語風一轉道:“不過總算心眼還不錯,武功也勉強過得去,尤其那個片人的刀法,曠古絕今的。”
單戎驍臉色總算緩和下來,不知道原來她的武功也不錯,隨即說道:“那就選個日子把人家娶了吧。”
啥?
莫清楓懷疑耳朵是不是壞掉了,一翻白眼,“咕咚”倒在椅子上,全身哆嗦著,嘴裏拌蒜,看那意思馬上就能吐出白沫來。
“哥,爹,祖宗,你,你跟我,有仇麼?”
單戎驍不搭理他繼續道:“你不也覺得她不錯嗎,人好,武藝也好,我看她洗了臉,摸樣也還不錯,你還有什麼不滿的?”
“就,就她那,刮一刮身上都有五斤泥重,你讓我,讓我怎麼——”莫清楓想象著今後的恐怖生涯,全身汗毛倒豎。
“你給我住口!”單戎驍聽他這麼一說瞬間誤會,沒想到他們二人竟已發展到肌膚相親的地步!心裏有些不舒服,此時也顧不得許多,剛要開口房門卻被大力撞開。
就見秦小混衣衫不整跑進來一頭紮到單戎驍腿上,嚎啕大哭起來,低下頭嘴上卻樂得開了花。她有心要整莫清楓,為了逼真,卻使勁擰自己的胳膊,直擰出了眼淚。呲牙裂嘴地掉著幾滴眼淚直喊著:“莊主,你要為我做主啊!倫家已經把清白給了莫郎,倫家不要活了!”
單戎驍最見不得薄幸男子,此時見秦小混哭了個梨花帶雨,小鼻子小眼小嘴全擰到了一起,不禁心疼起來,勸慰道:“別哭了,萬事有我做主,清楓不會不管你的。”他哪裏知道秦小混那是怕自己笑出來露餡。
莫清楓焉能不知她所想,氣得抽出軟劍指向她道:“你,你,你再敢胡說!”
“清楓!”單戎驍見他反應那麼大,大聲嗬斥。“你還要滅口不成?”
“小混生是莫家的人,死是莫家的鬼!”秦小混算是把戲做了個足,眼淚鼻涕往單戎驍身上蹭了個夠,心道,你個死小子,今天還不死?單戎驍怕秦小混真會出事,柔聲道:“你放心,我這就找來福選個黃道吉日,給你們完婚。”
莫清楓被晴天霹靂打了個正著,隻覺得眼前一黑,無數排著隊的烏鴉“啊!啊!”地飛過。他雖拿著劍,又忘了招式,使了定身術般不會動彈。
啊?什麼情況?
秦小混抬起頭,自己雖然是演戲和他們扯上牽絆,也想治治莫清楓這個死小子。但是,真要嫁給他還不如一頭撞死的好。這個單戎驍怎麼這麼認真?這下可不好玩了。
“那個,那個,莊主,我看不急於一時吧。”
“恩,也對。”單戎驍想了想,又道:“不能太委屈了你。明日告訴莊上,先給你二人訂婚。”
被施了定身術的莫清楓終於緩過勁來,收起軟劍,知道無法忤逆他大哥,隻能走一步算一步,道:“我看,還是不要那麼快公布小混的身份,這樣對她太不安全。不如等事態平息,大家都安全了再給我們風光大辦豈不甚好?再者說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好歹也要告知母上。”
單戎驍見他終於說了句人話心中才驚道,著啊!自己隻是他的哥哥,還是幹的,怎能如此草率決定清楓的終身大事呢?一直以來他都將這個義弟當作了親生弟弟,總是以為他的所有事自己都有責任管著,而清楓也從來不願回家麵對他真正的至親,但這並不代表他可以代替他真正的家人啊!單戎驍向他瞟去一眼,又向秦小混詢問地望去。
秦小混一臉莫名,什麼情況?這兩人在討論自己的人生大事嗎?自己就這麼便宜給這個死小子?他家還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她跳起來剛要大喊不要,轉眼瞧見莫清楓要死過去的霜打茄子樣,瞬間又改了心意,轉而故作扭捏著賴在單戎驍身邊,乖巧地應聲道:“全憑大哥做主,奴家就等著將來塵埃落定再嫁給莫郎吧。”這一下連稱呼都改了,那聲音膩得她直想吐,連隔夜早點都能吐出來。自己都佩服自己如此會演戲,或許以後沒飯吃可以做伶人了。
莫清楓綠著臉,同樣一副吃了隔夜餿飯要吐的表情。
“你看小混多懂事。”說著不滿地瞅了莫清楓一眼,隨即自桌子的抽屜裏拿出一把短刀遞給她。秦小混一看那刀鞘做的如此精細,尤其是上麵的一顆大寶石價值不菲,迫不及待地抽出來看。
那刀隻有七寸約長,正好可以放在靴子裏防身,全身冷青帶著寒光,刀身隱有龜紋、羽紋呈現。
“我也沒什麼好東西,這把刀就算送給你二人的定情之物吧。”
秦小混詫異地摸著刀,心道:這單戎驍對自己當真是不錯,送自己如此寶貴的東西!哪天沒錢了可以當不少銀子呢。她注意力隻在刀上,也不知對方說了什麼就點頭如搗蒜。
莫清楓一臉瞧她不上,在單戎驍麵前又不敢表現出來,心想,以後看我怎麼收拾你這死丫頭!她探著指頭摸向刀刃,想試試有多快。
“小心!”
單戎驍話剛一出秦小混已經被劃了個口子,鮮血直流。
“已經來不及了。”秦小混垂喪著臉看他。
單戎驍無奈拿起她的手放進嘴裏幫她把血吮掉,“你這孩子,哪有拿自己試的?”突然又覺得這個動作很不對,連忙放開她,看了看莫清楓。莫清楓伸伸懶腰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心道:最好你把她娶了,我就解放了。嘴上卻道:“兄弟有通財之誼,我看,這個通妻也未嘗不可。”
“你!”單戎驍被他氣得不知說什麼好,又想起剛才自己的舉動的確不妥,便也沒再說話。擺了擺手,說道:“我也累了,你們都回去吧。”折騰這一天他也的確精力不濟,事一了,背上的傷口不可遏製的灼燙著他。看著秦小混甜甜美美地出去,老是想起她的側臉,心裏不太舒服。
出了房門,莫清楓一拳打來,秦小混早就防著這手,比泥鰍還快溜到一邊,“嘻嘻,沒打著。”
“秦——小——混!你這個混蛋!”莫清楓咬牙切齒低聲叫她,連帶的拳腳相加向她招呼過去。
“爺爺在此!爺爺在此!”秦小混左擋右突,連防帶攻。兩人扭打成一團地滾到院中。
卻不知,門外的黑暗中,不為人知的一雙眼睛在恨恨地盯著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