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不回答這話,反而偏過頭,查看起他的臉:“你受傷了......”眉頭微蹙。
鄔辛夷才想起來這茬,摸了摸臉,疼得“嘶”了一聲。剛才究竟是怎麼回事,什麼東西刮過她臉了?
“剛才好像有什麼東西刮著我了,太快了,沒看清。”
“你跟我進來,我給你上點藥......”鄔澈抓住她的胳膊,剛要拉她進屋,卻聽見一陣焦急的敲門聲。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小姐,你可別嚇奴婢啊,出個聲啊!”
鄔辛夷這才想起妙妙還在外麵,於是衝外麵喊道:“我沒事,你在外邊候著,我一會兒就出來。”
“你進來吧。”鄔澈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竟然下意識地抓了鄔辛夷的胳膊,馬上又放開手,領著鄔辛夷進了屋。
屋中有個小童坐在爐火便睡著了,鄔辛夷趕緊放輕了腳步,輕手輕腳地跟著鄔澈走進去。
鄔澈不知從哪拿出一個藥箱,一邊讓鄔辛夷坐下,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這大半夜的,你不在自己的屋子好好待著,怎麼跑到我這兒來了?”
“我出門散步,剛好聽見了你的笛聲,很好聽。你懂音律?”鄔辛夷感興趣地問道。
“略懂。”鄔澈先用紗布沾了水輕輕擦了擦鄔辛夷受傷的臉頰,然後又拿出一瓶藥膏,倒了一些在食指上。
“您這還叫略懂?那其他人豈不都是白癡?”鄔辛夷瞪著眼睛,不敢苟同他這過分的謙虛。
“噗,不過是一些雕蟲小技,你何必如此驚訝?你要喜歡,我下次再吹給你聽。”鄔澈又不禁被她逗笑了,帶著藥膏的食指往傷口上抹了抹:“你這小丫頭,咋咋呼呼的,以後得小心點,女孩子的臉......”
“啊,疼!”鄔辛夷突然感覺到疼痛,緊張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鄔澈立刻擔憂地湊上去。
“讓我看看,手放開,乖......”哄著她放開了手,鄔澈仔細瞧了瞧傷口,沒有問題,鬆了一口氣,這才定下神來,卻又忽然發現,鄔辛夷的臉就在眼前,那雙澄澈通透的眼睛,正略帶驚訝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粉色的小嘴也微微張開......
鄔辛夷隻覺得自己心臟咚咚跳得厲害,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
他的臉離得這麼近,睫毛似乎都要碰到自己了......近看之下,鄔澈的臉色不似白天那麼蒼白病態,精致的五官像是一件精心塑造的瓷器一般,美輪美奐。
那雙淺褐色的眼眸裏透著不同於尋常人的冷靜睿智,也讓她忍不住細細打量。
“這藥塗上,開始是有點刺疼,過會兒就好了。還好傷口不深,兩日就能痊愈,應該不會留下疤痕。”鄔澈不著痕跡地拉開距離,掩飾住自己的慌亂。
鄔辛夷也回過神來,臉上忍不住發燙。不、不會吧,她剛剛是對自己的五哥心動了?忙呼了口氣,這是誤會,這一定是誤會......
“多謝五哥,妹妹這就告辭了。”鄔辛夷慌張地站起身,真是丟人,希望自己的臉紅沒有被他看到,不然可就太丟人了!
“小姐,您終於出來了?裏麵是什麼人?您沒事吧?”鄔辛夷一走出門,妙妙就湊上來關切地問東問西。
“沒事沒事,咱們趕快回去......”不停回想著剛才的情形,鄔辛夷隻覺得好糗,隻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回到妙齡苑,飯菜已經擺上了桌,鄔辛夷肚子正餓,看見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頓時食指大動。
好久沒吃過這麼可口的飯菜了,紅燒雞腿、油潑肉、燉甲魚、四喜丸子......
這麼多好吃的,鄔辛夷都要感動得流眼淚了。
終於明白英雄為五鬥米折腰也是情有可原的。
飽餐一頓後,鄔辛夷又躺在軟椅中,摒退了其他人,拿出腰間的藥瓶在燈光下瞧了瞧。
上次金曳花的粉末她摸出來裝了滿滿一瓶,雖說現在還剩很多,可這東西畢竟有用完的一天。
她要是想靠著這個做點什麼,並不是長久之計。
她曾經想過,當今天下,什麼樣的人才能獨立於世間,衣食無憂,自由自在。
首先印入腦海的,是她曾經在故事中聽說過的江湖俠客。她並不想當俠客,但若要能自保,身強力壯是最基礎的,會個一技之長才更保險。
她想習武,但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楚玥國一直以來提倡的是女子早早嫁人,相夫教子。
女子習武,可說是不多見的,除了流浪在外,無牽無掛的江湖中人。
再說教習武藝的師傅,隻有大戶人家才請得起,以她一己之力怕是不行。相府倒是請得動,可,府中誰會同意讓她習武?
大夫人?
她就是想著利用自己而已,至於相爺鄔秦——
鄔辛夷現在也不清楚他是個什麼情況了,隻能說以後慢慢再看吧。
這第二,通藥理,懂點醫術自然更好。
不為別的,就算自己不能習武,會用毒也算是一門自保的技能,這金曳花就叫她嘗到了這方麵的好處。
試想,她一個小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將來要是遇上賊人,也能抵擋一陣。
可是她會用毒,別人也會用毒,懂點醫術,能自救,也很有必要。
可是鄔辛夷上一世在鄉下沒有念過書,後來嫁給楚天璿進宮後,因為皇後目不識丁有傷大雅,楚天璿曾經叫人教她念了些書,識得幾個字,但是不多。
光靠她自己找醫術來看,也是不行的,她需要拜個師傅。
第三,自然是人們最想要的東西,金錢。
上輩子,她受夠了因為自己身份卑微被人一直踩在腳下,她對那些權貴厭惡至極,更不屑於他們為伍,隻想報仇之後,離得遠遠得,有點錢自己生活。
不需要太多,能愜意過自己的小日子就好。至於怎麼賺錢,她一時還想不出來法子。
其實想了這麼多,她也隻是空有想法,具體要怎麼去實現,還要將來慢慢考慮,走一步看一步吧。
想著想著,鄔辛夷竟然又在椅子上睡著了。
還是夏兒進來看見了,叫婢女一起把鄔辛夷抬到床上,蓋好被子。
第二天一大早,鄔辛夷的房門就被人踹開,兩個凶惡的男子推開門外阻攔的家丁,就把鄔辛夷從床上拽起來。
她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其中一個男子就拿布塞住他的嘴,另一個男子將她的手綁在後麵。
鄔辛夷嚇得嗚嗚大叫,徹底清醒了,腦子飛快地轉起來。
能這樣堂而皇之地闖進相府裏,霸道地直接抓人的,除了淩霄又有誰。
她想過淩霄今日會找她麻煩,沒想到竟然是直接叫人綁了自己!
兩個身強力壯的大漢架著鄔辛夷,一路踹開湧上來的家丁,硬是把她帶出了妙齡苑。
路上,正巧撞到鄔泠兒,原本她是要去城郊寺廟燒香的,可一件這情形,鄔泠兒嚇得花容失色,跌坐在地上。
這兩個人他認識,正是表弟淩霄的隨從護衛。
可這是怎麼了,他們怎麼綁了這個才進府的野丫頭?
兩個大漢沒有理會她,麻利地架著鄔辛夷往相府門口出去,到了門口,又被門口的侍衛攔住。
“滾開,淩少爺要找誰麻煩,你們也敢攔?”
侍衛們麵麵相覷,淩少爺無法無天他們是知道的,此前也曾有過丫鬟得罪淩少爺被帶出相府修理的事情。
鄔辛夷昨日才回的相府,這些侍衛不認識,以為還像以前那樣,不過是修理個下人,最後還是放行了。
鄔辛夷就這樣被帶上了馬車,離開了相府。
鄔泠兒在原地呆坐了一會兒,覺得這事情不太妙,她得去跟母親說說。
大夫人昨日一回去,便聽到愛貓小陽咽了氣的噩耗,氣得哭了一宿。
小陽陪了她這麼多年,說當她一個親生骨肉也不誇張。
告密的婢女說貓是被霄兒一劍砍死的,她怎麼也不相信。霄兒雖然平日愛胡鬧,可從不惹她生氣。
他是自己妹妹的兒子,大夫人把淩霄當半個兒子疼愛,不相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還把告密的婢女扔到了井裏淹死了。
一宿沒睡,紅香的勸說下喝了點安神湯,剛合上眼,就聽見鄔泠兒驚慌地衝進來。
“母親不好了,淩霄把鄔辛夷給綁走了!”
“你說什麼?”大夫人猛地坐起來,本來身體正虛弱,此刻臉上更是沒了血色。
“他綁那個丫頭做什麼?你親眼看見是他嗎?”
“是他的兩個護衛,我認得!要不是淩霄支使的,誰敢衝進府裏來綁人?”
鄔泠兒上前扶住母親擔憂地說道:“淩霄做事想來沒個輕重,也不知道他抓鄔辛夷去做什麼,萬一出個好歹,我們怎麼跟父親交代......”
大夫人聽了這話,眼珠轉悠,思來想去,是越想越不安。
忙命人為自己梳洗,帶著鄔泠兒和幾個家丁出門了。
“哼哼,你昨日不是很威風嗎?綁本大爺?你個不知道哪來的臭丫頭也不打聽打聽,老子是誰!”
馬車裏,隻穿著單薄衣裳,被趴著扔在車廂裏的鄔辛夷艱難地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