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場荒唐的軟禁,一直到皇家圍獵前才結束。
宋妤因著腳傷初愈,本不欲前來,但皇帝特意下旨,命皇室子弟皆需出席,她隻得到場。
江奕也在,卻拋下她這個名義上的妻子,光明正大帶了江璃一同前來。
兩人一出現,四周便隻剩下七嘴八舌的議論。
“月明縣主怎麼也來了?不是說要送去和親了?”
“沒看見九千歲在旁邊護著嗎?他對這妹妹倒是好。”
“什麼妹妹,又不是一個娘生下來的,這架勢,我看著跟情妹妹無甚區別。”
江璃聽到了這些話,臉上露出無辜的神情,聲音不大不小地對著身旁幾位世家小姐解釋:“兄長憐我即將遠行,特許我再來見識一番。我與兄長隻有兄妹之情,絕無其他。”
她說著,眼神卻若有似無地瞟向幾位尚未婚配的皇子宗親所在的方向。
宋妤坐在席間,聽著這些,心中已無太多波瀾。
狩獵開始前,江璃拉著江奕的衣袖,嬌聲道:“哥哥,我也想去林中見識見識,你帶我一起好不好?”
江奕眉頭微蹙,但看她滿眼期待,終是軟化下來,細心為她挑選了一匹溫順的小馬,親自檢查了馬鞍韁繩,柔聲叮囑:“跟緊我莫要亂跑。”
那般細致周到,是宋妤從未享受過的待遇。
自始至終,他沒有看向不遠處的宋妤一眼,更未曾過問她傷勢是否允許騎馬。
宋妤默然不語,隨意選了一匹馬,翻身上馬時動作因舊傷而略顯滯澀,無人留意。
狩獵隊伍湧入山林。
行至一處陡坡,江璃策馬漸漸靠近宋妤。
趁無人注意,她臉上純真的表情褪去,壓低聲音,帶著惡意:“嫂嫂,你看,無論我做什麼,哥哥永遠會站在我這邊。你同他成親了又如何?在他心裏,你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話音未落,周圍傳來隱約的狼嗥。
“跟緊我!”江奕似有所感地回頭,朝江璃低喝一聲,策馬走到她身側。
然而下一刻,幾道黑影便從側翼撲來。
江奕迅速反應過來:“保護縣主!”
侍衛們當即領命,將江璃團團護住。
混亂之中,宋妤的馬匹受驚,將她狠狠甩落在地。
她摔得渾身劇痛,江奕斬退了一匹逼近她的餓狼,一把將她從地上拉起,“找個地方藏好。”
目光掃過正被親衛護著撤退的江璃方向,他轉身要走。“”
宋妤幾乎是本能地抓著他的袖口。
卻被他反手扯開:“璃璃有危險,等我解決了這邊,再回來接你。”
說完,他策馬朝著江璃撤離的方向疾馳而去。
整整一晚,宋妤在無人的樹林深處強撐到半夜,直到意識消散,都沒能等來江奕。
再睜眼,她已經禁軍找到。
被抬回營帳的路上,她斷續地從士兵的低語中拚湊出真相。
原來江奕那夜護送受驚的江璃回去後,江璃便發起了高燒。
江奕心急如焚,徹夜不離地守在她榻前,親自喂藥安撫,所有心思都係於一人之身。
他全然忘了他的承諾。
甚至皇帝問起時,他也隻淡淡一句“公主或許自行走散”,未曾催促搜尋。
宋妤躺在錦被中,身體漸漸回暖,心卻沉入冰窖。
昏沉了兩日,她才艱難地醒轉。
一睜眼,便看到江奕坐在床邊。
見她醒來,他似是鬆了口氣:“醒了?禦醫說你好生將養些時日便無大礙,此次是意外,等你養好傷,璃璃也該去和親了。屆時,我會好好補償你。”
宋妤渾身劇痛,可都比不上心口的荒涼。
她聲音嘶啞幹澀,“我不要你的補償。”
江奕臉色一沉,還想說什麼,宋妤卻已閉上眼,明顯不願再與他多說半個字。
最終,他隻得拂袖離去。
他剛走,宋妤便強撐著對秋月下令:“去把他留在公主府寢殿的所有東西,全部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