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妤懷疑自己聽錯了,嘴唇顫抖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仿佛所有的力氣都被抽幹了。
門就在這時再次被推開。
江奕從外頭走進來,目光落在她慘白的臉上。
眸中閃過不忍,卻隻一瞬。
“璃璃善琵琶,如今和親在即,她的手絕不能出任何差池,事急從權,你身為公主,更應該要以大局為重。”
“江奕!你憑什麼?!”
宋妤牙關打顫,喉間湧上一股腥甜,“這是我的手!你竟然還偽造了我的字跡,你簡直喪盡天良!”
她想起未成親前那段虛幻的溫存時光裏,她有時偷懶,會讓江奕仿她的筆跡寫夫子的課業。
他那般聰明,模仿得以假亂真。
誰知道,如今這竟成了剜她血肉的利刃。
江奕避開了她猩紅的雙眼,心中升起一絲異樣但很快就被她的哭腔遮蓋過去。
“你的手細心調養,總會慢慢好轉,可是璃璃......”
“江璃!江璃!江璃!你心中便隻有江璃!”
宋妤死死咬著唇,心口的疼痛遠勝手腕的創傷,幾乎要將她徹底撕裂。
“從我嫁給你那天起,我的這顆心、這具身子,你可曾有一刻是珍重過的?她江璃在你眼中就是珍珠,而你覺得我愛你,所以如今哪怕被你剜心剔骨都是我自作自受,是不是?”
江奕一雙眸被她眼尾的淚刺的生疼,他喉結滾動,正想開口,卻被門外的聲音給打斷。
“爺,縣主醒了,正哭著找您。”
江奕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轉身要走,走到門口,又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良久,他垂下眼:“最後一次,之後再也不會了,等璃璃去了南淵,我會試著接納你。”
他少見的放低姿態,宋妤卻再未看他一眼。
確實是最後一次了,明日便是和親之日。
她與他,此生再不會相見。
......
第二日天才亮,宋妤便強撐病體,帶著心腹抬一沉重木箱,直闖江府。
江奕不在,江璃捧著自己還使不上力氣的手腕,見宋妤闖入,下意識蹙眉:“嫂嫂怎麼來了?”
宋妤一言不發,隻抬手示意。
侍衛猛地開箱傾倒——
無數畫卷、詩稿、舊帕,甚至係著紅繩的青絲瞬間散落一地。
畫上全是江璃各種情態,詩裏寫滿露骨相思,那些私物更是她曾丟失的舊物。
江璃臉色霎時慘白,她幾次想開口。
宋妤卻再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她聲線冰冷,徹底將江奕藏起來的遮羞布徹底撕開,“
“這些東西是誰的,你心知肚明。你們兄妹之情底下,藏著的齷齪心思實在令人作嘔!不過,這些我都管不著了,我這次來,一為完璧歸趙,二為物歸原主。”
說完,她目光倏地釘在她手腕上。
江璃猛地縮手:“你想做什麼!”
寒光一閃,宋妤手中匕首已抵上她腕間疤痕。
“放心,你用過的,我嫌臟。”
“但若我哪天不快——”
宋妤她稍一用力,江璃就感覺到手腕刺痛,癱坐在地,仰視著判若兩人的宋妤,滿眼恐懼。
“第一件事,就是把這東西挖出來。”
話罷,她留下一份和離聖旨,頭也不回離開江府,上了去南淵的和親轎子。
這一次,她隻願和江奕,此生不複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