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葉亮好奇地問：“什麼地方？”

柳檸檸說：“那是被1940年代的中國遠征軍稱為‘野人山’的熱帶雨林，直到今天，也是完全沒有開發、要啥沒啥的原始森林。將近90年前，杜聿明將軍也沒能將遠征軍餘部帶出‘野人山’，迷了路，完全和常凱申失聯。幸虧陳納德的‘飛虎隊’四處飛行搜索，空投電台，才讓杜聿明聯係上了常凱申。最後靠飛虎隊空投物資、引路，這才回到雲南，可是杜聿明的部下也從進山時的15000人，傷亡至不足2000人。”

葉亮被她說得毛骨悚然：“還有其他人進出過嗎？”

“扶桑軍隊也曾派部隊進入‘野人山’搜索中國遠征軍餘部，但進去了就沒再出來過......除了沒有道路，沒有糧食，最可怕的是原始大森林裏麵的各種毒蛇、螞蟥、瘴氣，根本防不勝防。各種熱帶雨林疾病，基孔肯雅熱、破傷風、瘧疾、敗血病等傳播迅速。我們要去的，正是此地......”

葉亮問：“就沒有什麼好消息嗎？”

柳檸檸無奈地說：“唯一的好消息是，如果正趕上雨季，傾盆大雨說下就下，泥石流泛濫，及其容易迷路。緬甸分為三個季節——熱季（3月至5月）、雨季（6月至10月）、涼季（11月至次年2月）。還好，我們現在去是在5月份，並不是雨季。”

韋碩南嗬嗬一笑：“你的意思，是要做萬全的準備吧？沒問題，裝備的事兒，包在我身上——來的路上，我可是精打細算了一番所需的探險裝備，先進的槍支彈藥以及交通工具，隻要去見一個女人，就都有了。”

柳檸檸做個鬼臉：“吹牛吧你！”

韋碩南說：“那女人是緬甸北部白家的長女，在邊境上從事走私活動，唯一的底線是從來不碰黃賭毒，所以官方還沒對她下死手。再加上一些戰略物資得走白家的路子，官方隻能對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說到這裏，韋碩南得意地一拍胸脯：“那女人和我老爹有生意上的往來，交情不淺。對於她來說，我們想要的物資都是小菜一碟，包在我身上吧！”

柳檸檸悄悄對葉亮說：“韋碩南的爸爸明麵上是企業的高管，實際上在749局專門管戰略物資的輸入輸出。”

韋碩南沒聽見兩人的悄悄話，自顧自地豪情萬丈：“看來，就算我們這一趟一無所獲，也可以當成是旅遊，散散心了。”

柳檸檸卻是憂心忡忡：“1942年，當年抗擊日寇、保衛滇緬公路的遠征軍將士，麵對的是無法預知的未來。而我們也一樣，到現在為止，發生了許多無法用常理解釋的事情。對於背後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依舊毫無頭緒。”

葉亮也皺起眉頭：“90多年前，遠征軍的將士們麵對的敵人是看得見的，但我們的考驗，可能遠不如此。我們的‘野人山’之行，真的會像韋碩南說的那麼順利麼？‘野人山’會否告訴我們，將要負擔的，是什麼樣的命運嗎？”

韋碩南聽到兩人的話語，回頭做了一個“你們這麼快就妻唱夫隨”的表情，把柳檸檸和葉亮臊得滿麵通紅。

韋碩南所說的“那女人”，對外的公開身份是療養院的院長。滇緬公路從雲南進入緬甸很方便，隻是“療養院”的具體位置不好找，韋碩南開著車在山裏找了半天，還真在山腳下的一處大市鎮裏，找到那所療養院。自打從縣醫院開始，三人在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裏逃亡了七天，一下子看到市鎮裏的煙火氣，差點淚流滿麵。

進入療養院找白家長女之前，三人決定先在市鎮上吃頓飽飯。

在緬甸這炎熱濡濕的熱帶雨林氣候，烹調食物要靠大量的酸辣作料來避免腐壞變質，所以飯桌上必不可少的配料主要是：紅蔥酥、紅蔥油、幹紅辣椒、薑黃粉、鷹嘴豆粉、幹蝦研磨成的蝦粉、魚露以及經過發酵的蝦膏。

葉亮和柳檸檸吃不慣這些味道很衝的事物，隻有韋碩南來者不拒，緬甸菜裏炸物多、酸辣菜多，好在用椰子汁和棕櫚糖為佐料的食品也多，兩人另外買了緬式雞蛋布丁、椰子糯米糕、粘糕、八寶糯米飯、豆腐角，也算大快朵頤一番。

韋碩南臨走前，又買了一袋又一袋的炸雞翅、炸雞塊、炸土豆片、炸香腸、炸丸子......

這裏位於山腳下，日曬強烈，潮濕的山風一陣陣襲來，蚊子很多。三人難以忍受，當地作為防曬化妝品，也作為除蟲防蚊的藥品，緬甸人喜歡在臉上塗抹“特納卡”粉，又稱“香木粉”。

三人找了一家看起來敞亮的“香木粉”鋪子，一問之下，師傅可以用紙模子、透過縫隙塗粉，塗成自己喜歡的圖案。

三人正想掩飾真麵目，求之不得在臉頰塗上大大的圖案，韋碩南鼓鼓的腮幫子上留下兩個足球的圖案，隨著他吃炸土豆片，腮幫子一鼓一鼓的。

葉亮讓師傅在臉頰上塗了兩片香樟樹葉的圖案，生怕被人認出，把鼻頭到鼻梁的一條線也塗了香木粉，好在他鼻梁高，這一塗更顯得他鼻梁高挺、五官深邃有立體感。

他從灑粉床上起身，問：“柳檸檸呢？”

韋碩南嘴裏塞滿了炸土豆片和炸香腸，嘟嘟噥噥地說：“不知道。”

葉亮忽然感到有人在他肩頭輕輕一拍，回頭一看，柳檸檸雙手遮住兩側的臉頰，笑問：“你猜我塗的什麼圖案？”

葉亮壞笑道：“不會是檸檬片吧？”

“壞死了，你！”

柳檸檸探出小拳拳，輕輕捶他胸口，她右手伸出來的一瞬間，葉亮看到了，她臉頰上塗的圖案是貓貓頭。

韋碩南正要結賬，這時門口的陽光忽然被人遮住，三個皮膚黝黑、穿叢林迷彩服的大漢堵在門口，領頭的臉上一條刀疤，他用生硬的漢語說：“韋，大家姐讓你去一趟。”

韋碩南說：“好，你在前麵帶路，我開車過去。”

刀疤臉生硬地說：“不用，你坐我們的車。”

葉亮問柳檸檸：“跟著去，還是突圍逃跑？”

柳檸檸低聲對他說：“去吧。”

三人被三個迷彩服大漢帶上一輛銀色商務車，每人坐一排座椅，旁邊分別坐一個大漢看著，避免他們跳車逃跑。司機另有其人，開車順著並不寬闊的盤山小路上到半山腰，療養院就坐落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