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景天的聲音低沉,帶著讀書人特有的青晰條理,卻掩不住那份遺憾:“打那以後,爹和大哥上山,就再難打到像樣的值錢獵物。我也......隻好從學堂回來了。”
“何止!”林川柏忍不住插嘴,年輕氣盛的臉上滿是憤懣,“前幾年,奶和我,好端端地在河邊走,竟能一起滑進深水裏!要不是有人瞧見拚死拉上來......”
林母摟緊了林青晚,仿佛又回到了那可怕的時候,聲音發顫:“還有晚丫頭你......我懷著你時,正逢你阿爺出事,受了驚,生產時九死一生,差點就......好不容易才保住我們母女倆。可你的身子骨,從此就......”她哽咽著說不下去。
老太太渾濁的老眼掃過眾人,歎了口氣,那歎息裏浸滿了這些年無聲無息的煎熬:“不光是咱們家。老二家那邊,這幾年也是輪流著出事、生病。最可憐是老六......都五歲了啊,說不見就不見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愣是把你二嬸給急瘋了,到現在還時不時去搶別人家的孩子,以為是自己的心肝肉......”
一樁樁,一件件,平日隻覺得是命不好,流年不利。此刻被掰開了、揉碎了,赤裸裸地串聯在一起,那無形的、冰冷的寒意瞬間攫住了每個人的心臟!
這不是巧合!這絕不是!
一種近乎恐懼的明悟,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陽光依舊暖融融地照著,卻仿佛照不進這驟然陰冷下來的小院。
林青晚感受著這份窒息般的沉默,以及家人臉上那後知後覺的驚懼。她輕輕吸了口氣,聲音不大,卻像破開陰雲的一縷光,青晰而堅定:“阿奶,爹,娘,哥哥們,你們現在,可願意信我?”
她環視著這個世界裏至親之人,目光澄澈而有力:“我能改我們家的氣運!就算我的能力有限,”她頓了頓,抬手看似隨意地往身邊空處一拂,其實精準地拍在了阿壽隱形的小揪揪上,“我身邊還有山神派來助我的......一位小山神呢!”
直接把老鬼包裝成山神下屬,聽起來總比一個百年老鬼要吉祥得多。
“山......山神?”林川柏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裏去,臉上的恐懼尚未褪盡,又疊加了巨大的震驚和茫然,一個個僵在原地,仿佛集體被施了定身術,懷疑自己是不是驚嚇過度,集體產生了幻聽。
院子裏落針可聞,隻有那隻懵懂的小狐狸在林青晚懷裏不安地動了動。
林青晚的心也微微加速。她安靜地撫摸著懷裏小狐狸柔軟的皮毛,阿壽似乎感知到她的緊張,用冰涼的小手緊緊回握住她微顫的手指。
幾個月來,她以“林照晚”的身份,貪婪地汲取著這份她前世求而不得的、毫無保留的家庭溫暖。她真的,很舍不得。
突然。
“晚丫頭!”林父猛地吼了一嗓子,黝黑的臉龐因激動而發紅,“不管你多了啥本事,還是見了啥山神!你都是我林大山的閨女!是咱林家的寶貝疙瘩!誰也別想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