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又轉向林父,神色轉為嚴肅:“大哥,小山神這事兒,我琢磨著,絕不能往外傳。就咱自家人知道就好。村裏人多口雜,要是被那些個心術不正或愛嚼舌根的知道了,還指不定惹出什麼麻煩來。回頭得叮囑好幾個小子,萬一有人問起,就統一口徑,說晚丫頭是從她阿爺留下的舊書裏,自個兒琢磨出了點看風水的門道。大哥,你看這樣可好?”
林父沉吟片刻,重重點頭:“二弟考慮得是,穩妥要緊。晚丫頭,就按你二叔說的,行不?”
“嗯,聽爹和二叔的。”林青晚從善如流地應下。低調,安全,符合她鹹魚的人生準則,甚好。
夕陽的餘暉將小院染成溫暖的橘紅色,新門的木頭散發著好聞的楠木清香,混合著院子裏曬著的槐花甜香,以及從廚房飄出的誘人飯菜香氣。
阿奶和阿娘在廚房裏忙碌,阿壽追著林川柏跑來跑去,幾位哥哥站在一旁跟著樂,小狐狸窩在林青晚懷裏,抱著自己的大尾巴打盹。
林青晚看著眼前忙碌而充滿生氣的家人,為了守護這一切,偶爾支棱一下,似乎......也不錯?。
第二天。
二叔家不大的堂屋裏,空氣仿佛凝固了。
林青晚那句“你們命中本有四子,第四個孩子在六哥失蹤那年夭折腹中,可想見見這個孩子?”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卻是驚濤駭浪。
二叔林大河猛地抬頭,那雙被生活磨礪得有些渾濁的眼睛裏,瞬間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混合著巨大的渴望與驚喜。他嘴唇哆嗦著,幾乎發不出聲音,隻能重重地、一下下地點頭。
林防風、林君遷兩兄弟也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住林青晚,盡管他們什麼也看不見。
阿壽飄在那裏,小臉是罕見的肅穆。他伸出肉乎乎、半透明的小手,在那空處輕輕一拍,仿佛在安撫著什麼。隨即,他口中念念有詞,是某種古老而晦澀的音節,帶著一種與他幼童外表極不相符的莊重威嚴。
漸漸地,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阿壽的身邊,一個極淡極淡的、約莫兩三歲孩童模樣的小小虛影,慢慢顯現出來。他穿著幹淨的小褂子,臉蛋圓潤,眼睛又大又黑,正怯生生地拉著阿壽的衣角,好奇又害怕地看著眼前的大人們。
“孩......孩子......”二叔林大河的聲音破碎不堪,帶著劇烈的顫抖,他踉蹌著上前一步,伸出粗糙的大手,想要觸摸,卻又怕驚散了這脆弱的幻影,最終隻能徒勞地停在半空,老淚縱橫。
那小小的魂體似乎感知到了血脈的呼喚,他鬆開阿壽的衣角,飄上前,伸出同樣虛幻的小手,輕輕放在了二叔布滿厚繭的掌心。沒有實質的觸感,卻有一股冰冷的、源自靈魂深處的聯係,瞬間擊中了林大河。
“爹......爹不哭......”稚嫩的、幾乎聽不清的童音細微地響起,帶著懵懂的安慰。
這一刻,連一向跳脫的林川柏都紅了眼眶,死死咬著嘴唇不敢出聲。林老太太更是抹著眼淚,低聲念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