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話如同尖刀，瞬間刺破了柳如煙所有的偽裝。

她臉色猛地漲紅，羞怒交加，指著葉懸：“你！葉懸！我好心好意來勸你，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枉我還念在往日情分上，想拉你一把！”

“往日情分？”葉懸嗤笑一聲，“柳如煙，收起你這套假惺惺的把戲吧。說完了嗎？說完了就請便，我這外門雜役之地，容不下你這內門高徒。”

柳如煙被他嗆得胸口起伏，知道再裝下去也無用，索性撕破臉，冷聲道：“好！葉懸，既然你如此絕情，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把道侶契約還給我！從今往後，你我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顯然，這才是她來找葉懸的真正目的。

她本以為葉懸會痛苦，會不舍，甚至會哭著求她不要離開。

誰知葉懸隻是淡淡地“哦”了一聲，仿佛才想起這件事。

他伸手入懷，很幹脆地取出一張契約，正是當初兩人立下的道侶之約。

“謝謝你提醒，我都忘了還有這礙眼的東西。”

葉懸語氣平淡，指尖“噗”地一聲冒出一簇小火苗，毫不猶豫地將那張承載著原主無數深情與期盼的契約點燃。

火焰跳動著，迅速吞噬了獸皮，化作一小撮灰燼，隨風飄散。

柳如煙愣住了，呆呆地看著那飄散的灰燼，心中莫名地空了一塊。

她預想中的哭求、糾纏全都沒有發生，葉懸的幹脆和冷漠，讓她感到極度不適和意外。

眼前的葉懸，仿佛變了一個人，不再是那個對她百依百順、深情不渝的少年了。

“你......”

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契約已毀，你可以走了。”葉懸眼神戲謔，“牛長老那邊，還等著你幫他放牛呢。”

柳如煙一時沒聽出“放牛”的深層內涵，但也知道絕不是什麼好話。

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終咬了咬牙，撂下一句：“葉懸！你好自為之！”

說完，她像是生怕再待下去會更加難堪，轉身快步離去。

柳如煙走後不久，王濤又從角落裏繞了出來，臉上帶著擔憂：“葉老弟，我剛剛…都聽見了。有句話，柳如煙倒是說對了，那牛長老畢竟是結丹期修士，不是咱們能招惹得起的。要不…你就低個頭吧？尊嚴…尊嚴終究沒有小命重要啊！”

葉懸知道王濤是真心為自己考慮，他拍了拍王濤的肩膀，臉上恢複了之前的輕鬆笑容。

隻是那笑容深處，藏著一絲王濤未能察覺的冷冽。

“王大哥，你的心意我明白。不過，有些頭，不能低。低了，道心就毀了。”

他搖了搖頭道：“不說這些掃興的事了，走，我們喝酒去！”

王濤見他主意已定，歎了口氣，也不好再勸。

殊不知，葉懸麵上談笑風生，心中卻已是一片極寒。

“牛長老是吧？馬上我就讓你牛不起來！還有你，柳如煙，你的好日子這就到頭了！”

就在這時，係統的聲音突然在他腦海中響起：

【叮！檢測到宿主意誌堅定，不畏強權，完美展現了一位新錄用公務員應有的風骨與氣節。解鎖隱藏天賦：“察言觀色”！】

“察言觀色？”葉懸愣了一下，趕緊查看屬性。

【察言觀色】：在體製內工作，人際關係錯綜複雜，懂得察言觀色尤為重要。學會了這個技能，以後無論別人有什麼心事，都再也瞞不過你了！

葉懸樂了，這不就等於讀心術嗎？

前世要是有這本事，他早就升到省部級了！

他當即試探性地看向坐在對麵的王濤，眼前立即浮現一行文字：

【被頂頭上司穿小鞋，愁得要命。關鍵提示：祖傳寶玉。】

頂頭上司？

葉懸首先想到的是賈貴，賈貴身為外門管事，算是他們這些外門弟子的頂頭上司。

他提起酒壺，給王濤斟滿一杯：“王大哥，賈貴那廝又刁難你了？”

“啊？”王濤端著酒杯的手一頓，隨即搖頭，“沒有啊，葉老弟，你怎麼突然問我這個？”

葉懸不動聲色地抿了口酒：“哦，就是看王大哥你好像有心事的樣子，隨口一問罷了。”

通過王濤那一瞬間的錯愕和下意識的否認，葉懸基本可以確定，王濤的這個“上司”並非賈貴。

那就隻能是跟王濤接的任務有關了。

葉懸記得，王濤是被分到了煉丹峰燒火。

“害，我能有啥心事？”王濤仰頭灌下一杯酒，辛辣感讓他不自覺地皺起眉頭，“還不是…算了，不提了，葉老弟，來，喝酒。”

他欲言又止，臉上的苦悶卻愈發濃重。

葉懸太熟悉這種表情了，那是典型的職場受氣包模樣。

前世在機關裏，那些被領導穿小鞋又不敢聲張的年輕科員，就是這副德行。

“王老哥，這我就得說你兩句了。”葉懸又給他滿上，“咱哥倆啥關係？你跟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王濤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化作一聲歎息：“葉老弟，我真沒事。”

葉懸心裏門清，這是酒還沒喝到位。

果不其然，又是兩杯烈酒下肚後，王濤的眼睛開始泛紅。

他一把抓住葉懸的手，聲音帶著幾分哽咽：“葉老弟，你說我的命咋就那麼苦啊！”

不等葉懸接話，他就如同竹筒倒豆子般，把滿腹委屈全都抖落出來。

原來，分配到煉丹峰燒火的不止他一人，還有個叫劉二狗的外門弟子。

怪就怪在，那位負責管理煉丹房的蔡師兄，對劉二狗總是和顏悅色，偏偏對他王濤橫挑鼻子豎挑眼。

同樣是燒火，劉二狗偷奸耍滑沒人管，他兢兢業業反而挨罵。

“一天下來，臟活累活全是我幹，結果呢？”王濤越說越激動，“蔡師兄嫌我火候控製不好，說什麼萬一煉出來的丹藥品質不行，要我負全部責任！葉老弟，你說這講理嗎？”

他灌了一大口酒，用力抹了把臉：“我思前想後，怎麼都想不明白。我與那蔡師兄素未謀麵，怎麼就把他給得罪了呢？”

前世作為在官場沉浮多年的人精，葉懸一聽就猜到了七七八八。

這不就是典型的下馬威，等著新人“表示表示”麼？

“王大哥，這位蔡師兄是不是管你索要什麼好處了？”葉懸直截了當地問。

王濤猛地抬頭：“葉老弟，還真被你給說中了！可我也表示了啊，說等任務獎勵一發下來，一定孝敬他。你也知道，我身上僅有的五塊下品靈石都被賈貴那孫子搶走了，現在就是想孝敬也拿不出東西啊！”

“那劉二狗呢？他又是怎麼表示的？”

“他？他也是這麼說的。大家情況都一樣，他也不可能有多餘的靈石。”

聽到這裏，葉懸放下手中酒杯，目光深邃：“王大哥，你身上應該還有什麼別的值錢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