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是帶她出來買東西,帶她融入這個世界。
可是到頭來發現真正需要融入社會的的那個人似乎是自己。
一路上發生的所有問題,也都是她在解決。
在旁人看來,或許更像是君忘憂帶著他出門吧?
思緒像是掀開了記憶書頁的某個角,隨後開始不受控製地向深處發散!
空中的他像一個木偶一樣,拎著東西的手臂有氣無力的垂著。
飛著飛著,君忘憂突然停下來了,回頭用一種古怪的眼神打量著華千山。
“怎麼了?”華千山問道。
卻見君忘憂微微皺眉,似乎在醞釀什麼話語。
其實她有一種算不上本領的本領。
不知是天賦,亦或是閱人無數的原因,總之她可以輕鬆洞悉一個人當下的情緒。
她之所以同意留下來,是因為那時的少年周圍溫暖柔和,真誠得令她無法拒絕。
可現在,華千山的情緒已經壓抑到讓她無法呼吸。
如果情緒能被觀測到的話,君忘憂覺得,華千山周身的一切都已經籠罩在粘稠的黑霧中了。
這樣的情緒強度她隻在那些深陷絕望的家夥身上見到過!
或熾如暖陽,或寒如深潭。
她想不明白,生活在這樣盛世中的人,為什麼同時擁有兩種如此極端的情緒!
可正如華千山不知道她的過去,她對華千山的過去亦是一無所知。
君忘憂糾結了一下用詞,最後采用了一種她自認為最委婉的說辭問道:
“你是要死了嗎?”
華千山:“???”
你糾結半天就為了罵我一句啊!
“我雖說有些瘦弱,但是姑且身體健康,短時間也沒有尋死的打算。”雖然不太明白君忘憂的意思,但華千山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
君忘憂有些明悟的點了點頭。
如果不是要死了的話,那麼華千山應該是思想方麵出問題了。
然而,思想方麵的問題,君忘憂實在是有些束手無策。
良久,君忘憂再次緩緩開口:“本座曾經也覺得自己除了這副皮囊之外一無是處。可如今我在這,他們在那。”她指著在地上渺小如螻蟻一般的人群。
華千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是想說,隻要努力就能變強?”
君忘憂:“......”
她苦惱的撓了撓頭,本座的話是這個意思嗎?
想了想她又說:“挫折,人之常態。無妨,但憑本心。”
華千山:“你是說,讓我不要被挫折打敗嗎?”
君忘憂一臉微妙的看了看華千山。
她清楚的感受到華千山的情緒緩解了不少。
君忘憂:“......你在拿本座尋樂?”
“噗”華千山沒繃住,笑出了聲。
君忘憂冷著臉,“信不信我給你丟下去。”
“信,當然信。”華千山嘴上這麼說著,臉上卻還是掛著笑臉。
其實君忘憂停下來的時候,他就知道對方可能是察覺到他的那種情緒了。
華千山可以很客觀的說自己並不脆弱,也不是一個矯情的人。
可他就是產生了這種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紮根於靈魂深處的絕望情緒。
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他覺得自己是得了什麼精神病。
不過比起這個莫名其妙的的病,他還是覺得這個總是冷言相向的大魔頭更有意思。
他算是看出來了,刀子嘴豆腐心,說的就是君忘憂這樣的家夥。
明明很在乎他的想法,卻不明說。
明明不會安慰人,卻還是努力的表達了出來。
笨拙卻又溫柔的家夥,對了還有一點魔丸!
華千山平複了一下情緒,說到:“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有時候會不經意間發病。”
“就像剛剛隻是想到自己今天的表現有些丟人就這樣了。當然,我不是矯情啊!”
君忘憂聽到他居然隻是因為這樣一件小事就這麼絕望,一時間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因為別人的看法就否定自己的人生。無可救藥。”
華千山:“都說了這不是主要原因!”
“嗬。”
兩人懸在月光之中,看著下方城市的燈火通明。
“謝謝你。真的。”華千山由衷的感謝。
畢竟以往發病時就像被奪舍了一般,沒有個兩三天根本無法從情緒中脫離過來,而這次由於君忘憂的介入,他很快就清醒了。
君忘憂:“不客氣。拯救一個熾熱的家夥,比殺死一百個冷漠的惡魔有用的多。”
“你從哪學來的?”華千山一臉不可置信。
君忘憂:“......就不能是本座自己想出來的嗎?”
“不可能。”華千山非常確定,這種優柔的風格絕對不可能是君忘憂的原創!
君忘憂懶得和他掰扯這個問題。“說這話的是本座的一位故人,隻不過有些年頭沒見過了。”
華千山好奇的問道:“這麼有文化,你這故人一定是個聖人吧!”
君忘憂嗤笑一聲,“能和本座產生交集的家夥,能是什麼聖人?隻是一個龜縮於雪山上,悲觀到封閉自我的神女罷了。”
雪山......神女......
華千山有股不好的預感。
“她叫什麼?”
“魚清。”
華千山如遭雷擊!
他差點都忘了,自己可不是隻畫了一個君忘憂!
“你認識?”君忘憂發現了他的異樣。
華千山開始扯謊:“夢見過。”
“又是這個理由。”
少年身上的疑點越來越多。
君忘憂現在越發覺得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一定另有隱情。
接下來飛回去的路上,兩人也沒再交流。
華千山抽身出那種情緒之外後,終於又可以認真體會飛翔的感覺了。
到家後,君忘憂久違地感受到了困意。於是華千山在次臥給她鋪好了床。
君忘憂躺在被窩裏,前所未有的愜意讓她忍不住想要直接睡過去,隻是......
“站在門口是打算和本座同床共寢嗎?”
華千山把手搭在門把手上,叮囑道:“不是。我是想提醒你不要再去騷擾鄰居了,如果有什麼需求的話可以和我說。”
“本座像是這麼無聊的人嗎?”
華千山想了想,然後一臉認真的點點頭。“你剃了鄰居的狗頭。”
“......”
“你還破壞我的仙人掌玩具。”
“......”
“你還教鸚鵡說臟話。”
君忘憂無語了,就這麼幾件事,他今天已經說兩次了!
“本座答應你不去騷擾別人了。現在能讓本座睡覺了嗎?”
華千山點點頭,剛準備退出去,又突然推門進來說道:“對了,明天起來先穿你之前的衣服。新買的衣服要洗一下。”
“好。”
華千山再次點點頭準備離開,就在君忘憂以為終於能睡覺了的時候,華千山再次推門進來:“還有一件事,我給你買了個手機。”
“好。”她的語氣帶上了一絲不耐煩。
三秒鐘後,華千山的聲音再次響起,“還有一件事...”
君忘憂受不了了!自己睡個覺,他一直在旁邊叨叨叨的!
“明天我要去找......等等!你要幹什麼!”華千山還沒說完話,就被突然暴起的君忘憂一把拽住然後拉到了被窩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