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夫人,奴婢知錯,還望大夫人恕罪。”翠竹屈辱地垂下頭,眼底是掩藏不住的恨意。
若她是主子,又何至於被如此羞辱,誰還敢在她麵前如此造次。
虞清歡眼角餘光覷見她眼底那抹恨意,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對了,就是要這樣,在江婉麵前低下她那高傲的頭顱,不甘和怨恨,便會驅使她去和江婉爭得頭破血流。
她雖不知道今天秋霜院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也能猜個大概。
無非就是翠竹撞破江婉和顧明城的好事,結果顧明城對她隻是單純的利用,對江婉才是所謂“真心”。
她又掃了一眼幾人。
心道真是難為顧明城了,兩頭哄。
“大嫂,真是對不住,我這丫鬟被我慣壞了,你大人大量,別和她一般見識。”虞清歡臉上滿是歉意,說話時,還夾雜幾聲咳嗽。
一副病弱的模樣,讓人瞧著就心生憐惜。
江婉想到顧明城方才的話,以及顧明城對自己這具身體的癡迷程度,深知翠竹對她構不成什麼威脅。
是以,她扯唇笑笑,“無礙,我還不至於和一個不懂規矩的丫鬟計較。”她說到這裏,微微頓了頓,“不過,弟妹可要好生約束手底下的人。”
“今兒,開罪的是自家人,我大度不同她一般見識,萬一趕明兒衝撞了貴人,拖出去打一頓板子都是輕的。”
這是把虞清歡晨時對劉氏說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她了。
“嫂嫂放心,若這丫頭再有下次,嫂嫂隻管按家法處置,我絕沒有半點意見。”
“夫人!”翠竹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虞清歡隻冷冷掃了她一眼,“還不退下?”
“是......”
“既然弟妹沒事,那我就先回了。”
翠竹退下後,虞清歡更加肆無忌憚地對顧明城撒嬌,好似當她這個嫂嫂的不存在一般。
江婉看到兩人親密舉止,隻覺心中酸酸脹脹,明明,她對顧明城隻是攀附,利用......
“嫂嫂慢走,咳咳......”
江婉落荒而逃時,還聽到顧明城溫聲安撫虞清歡:“夫人,你且顧好自己,大嫂一個大活人,又在侯府,能有什麼事。
江婉走後,虞清歡裝不下去了。
和顧明城待在同一片屋簷下,簡直讓她渾身刺撓。
尤其想到顧明城用那雙碰過旁人的手再來觸碰她時,她隻覺得顧明城好臟。
是以,她露出幾分疲態,“夫君,許是喝了藥,我有些乏了。”
顧明城心中剛打消的疑惑再度盤旋心頭,尤其方才虞清歡和自己的親密之舉,他總覺得是虞清歡故意做給婉兒看的。
還有,今天這一切,未免太過巧合。
她忽然腹痛,讓翠竹去秋霜院請自己,結果翠竹撞破自己和婉兒的事。
他們趕過來時,虞清歡除卻臉色蒼白了些,簡直就像個沒事人一樣。
心中疑惑叢生,他不由得想起他今日去祠堂接虞清歡時,虞清歡正鬼鬼祟祟站在祖父的牌位前。
莫非,她已經發現自己的謀劃,隻是一直在隱忍,今日被罰跪祠堂也是她刻意之舉,隻為能在祠堂留下求救信號?
雖說這個可能性很小,但也足矣讓他心驚。
他麵上依舊保持著那副和煦神色,聲音溫柔似水,“好,夫人好好休息,為夫先去書房忙了,若是身體有什麼不適,記得讓翠竹去尋我。”
虞清歡乖巧點頭,在他的注視下緩緩閉上眼睛。
他垂眸,目光深沉地看了虞清歡良久。
心裏惡念不斷滋生,他緩緩伸出手,朝虞清歡那已然養得白淨的脖頸伸去。
隻要他現在直接掐死虞清歡,對外宣稱她不小心摔倒難產而亡,一切就都結束了!
虞將軍府已經沒人,她帶來的那些嫁妝,自然會盡數歸侯府。
手指觸到虞清歡那溫熱的脖頸時,溫軟的觸感讓他陡然間恢複神誌,他猛地抽回手,後退半步。
不,虞清歡不能現在死,更不能死得如此蹊蹺。
翠竹說得對,現在陛下和朝中武將都在盯著侯府,若虞清歡就這麼死了,萬一朝中武將聯合上奏,開棺驗屍,侯府就徹底完了。
胎大難產而亡,是他為虞清歡準備的,最好的歸宿。
他又深深看了虞清歡一眼,轉身直奔祠堂。
他倒是要看看,虞清歡到底在祠堂藏了什麼!
腳步聲漸漸漸行漸遠,虞清歡確定屋內沒人之後,才緩緩睜開眼睛坐起身來。
那雙眼裏,不似方才那般滿是無辜,而是深邃無比,一片冰涼。
她掏出帕子,狠狠擦了脖子和手被顧明城碰過的地方,胃裏更是一陣翻江倒海。
鬧出這件事,顧明城大抵又懷疑她了,否則不會在方才動了殺心,迫不及待想置她於死地。
可惜,顧明城顧慮還是太多了。
若她是顧明城,絕不會等這麼久,而是快刀斬亂麻,直接將人帶出門製造一場意外,屆時再表現得悲痛欲絕,誰又會去查她一個孤女的死因?
同時,她也無比慶幸,若不是顧明城這麼多顧慮,她也不會有充足的時間準備。
她略帶薄繭的手掌撫上小腹,低聲喃喃,“昭昭放心,娘親一定會帶你離開這個虎狼窩。”
自昨兒夢到昭昭之後,她就再也沒了反應了,想必是再三提醒自己,消耗太多能量。
“顧明城,你可千萬要在祠堂好好找找,別辜負了我的一片苦心。”
一夜無夢。
翌日一早,翠竹進屋伺候,見她已經自己起身,忙上前道:“夫人,你怎麼坐起來了,奴婢扶你躺下......”
虞清歡的視線落在翠竹臉上,緩緩伸手撫上翠竹臉上那個巴掌印,“翠竹,你臉上的這傷,當真是摔的嗎?”
“都道一孕傻三年,你當真拿我當傻子哄騙嗎?到底怎麼回事,說!”她眼神冷了下去,“若你非要瞞我,那也不必在我身邊伺候了。”
翠竹心裏猛地一咯噔,膝蓋一軟直接跪在地上,“小姐,你就別再問了,奴婢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