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度睜開眼,岑輕絮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手正被人牢牢握著。
商靳洲望著她,俊麵難得透出幾分愧疚:“輕絮,你終於醒了。”
“你也知道爸媽向來古板嚴苛,若知道那些照片是濃濃拍的,隻怕容不下她,我…隻能這樣做。”
“這次讓你受罪了,你要什麼補償,我都答應。”
岑輕絮蒼白扯開唇,看向他的眼睛:“我要還她九十九鞭。”
果然,商靳洲眸底驟然一冷:“這件事是我的意思,濃濃自始至終都是無辜的,你為什麼偏要針對她?”
“你覺得我不清楚?上次找人假辦葬禮,在攝影展場地搗亂的人也是你吧?”
岑輕絮狠狠怔住:“假辦?”
她忽地荒謬笑出聲,眼眶卻痛楚得瞬間衝出淚來,聲聲嘶啞:“商靳洲,你以為我奶奶的葬禮是假的?”
她有多希望,這一切真的都是假的!
商靳洲盯著她,卻擰起眉:“那場葬禮跟你奶奶有什麼關係......”
話音未落,病房門口的女人忽然委屈打斷了他:“商哥哥,你送我的禮物被我不小心摔碎了,怎麼辦啊?”
阮濃濃抬起手,岑輕絮一眼便看到她手中碎成兩截的玉鐲。
她瞳孔定定一縮。
這個手鐲分明是她媽媽留給她唯一的遺物!
當年,後媽嫁入岑家後便故意賤賣了這隻鐲子,她沒想到,如今流入拍賣會被商靳洲點天燈買下後,竟是送給了阮濃濃。
還如此輕易的,就被她隨手打碎了......
“碎了就扔掉,你有沒有傷到手?”
男人神色一變,緊張朝阮濃濃走去,卻隻在意她有沒有受傷。
好一陣旁若無人的安撫後,商靳洲寵溺許諾再帶她多去幾場拍賣會。
離開前,他終於記起病床上的岑輕絮,轉頭冷淡道。
“我已經給嶽父賬上打去了十倍的投資,等辦完攝影展,我會陪你去斐濟島度假養胎。”
斐濟島,是她一直很想去度蜜月的地方。
卻因為商靳洲公事繁忙,結婚五年都未能成行。
岑輕絮聽他恩賜般的語氣,隻是諷刺無力地閉上雙眼。
原來他甚至還不知道,她已經流產了。
......
岑輕絮住了整整三天院,看到新聞裏商靳洲大手筆地拍下一件又一件名貴珠寶。
連來換藥的護士都一臉豔羨:“商太太,商先生對您可真好。”
她虛弱笑笑:“你誤會了。”
那些珠寶不是買給她的,她也不是商太太。
出院這天,宋助理出現在醫院外。
“太太,請換上這套晚禮服,商先生要帶配偶出席今夜的慈善舞會。”
岑輕絮漠然拒絕:“沒興趣,讓他去找阮濃濃。”
“先生說了,您商太太的位子永遠不會變。況且,這個慈善基金會是商先生以您的名字命名的,您必須到場。”
岑輕絮還是被強勢送上了車。
等她換好禮服,走入宴會廳,正巧望見從旋轉樓梯闊步而下的商靳洲。
而商靳洲也一眼看到她般,烏眸掠過驚豔,越過重重人群快步朝她的方向走來,擺出邀請手勢。
“這位美麗的小姐,可否有幸請你跳一支舞?”
愕然間,岑輕絮已被男人溫柔摟住腰身,隨著他步伐緩緩起舞。
她心頭恍惚。
商靳洲,竟能認出她的臉了?
恰好,這一支華爾茲如此熟悉。
那年小村的桂花樹下,少女非要學著偶像劇女主角的樣子跳舞,卻笨拙地絆倒好幾次。
少年無奈歎口氣,嗓音裏卻透著一絲縱容。
“囡囡,我教你。”
他一遍又一遍地教著她,即便被踩了無數次腳也依舊耐心。
就如此刻,音樂聲中,他高大身影籠罩著她,薄唇噙著不自知的柔情......
岑輕絮心底一顫。
難道,他終於知道真正的囡囡是誰了?
“商先生和商太太真般配,連舞步都這樣默契!”
耳邊傳來熟人的恭維,商靳洲動作卻猛然一僵,瞬間停下。
岑輕絮本該被他托舉住腰,下一秒卻重重跌落在地!
她摔得生疼,霎時泛出淚花,抬眼隻見男人眸光如晦,一臉冰冷:“居然是你?你是故意跟濃濃換了裙子?”
“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安安分分做好你的商太太,不要白費沒用的心機。”
說罷,商靳洲將她扔在舞池中央,轉身就走。
周遭傳來無數竊竊私語,岑輕絮在各色嘲弄的目光中,終於明白了過來。
原來,商靳洲根本不是認出她,而是一眼認出了他為阮濃濃特意準備的裙子。
冰涼淚珠滑落,岑輕絮死死揪住裙角的手終於脫力般徹底垂下。
她崴了腳,一步步挪出宴會廳,不再回頭。
今夜,就當與心底那個十三歲的少女徹底告別。
不等她離場,身後卻猛然傳來一道尖叫。
“啊——有人偷拍我裙底!”
“快叫保鏢,有偷拍狂!”
現場女士眾多,紛紛陷入被偷拍私密部位的慌亂。
不遠處,翻著相機的阮濃濃輕飄飄嘲笑著:“拍幾張照片取材而已,大驚小怪的。一個老女人,腿那麼粗,真以為有男人願意看你啊?”
此時,有人低聲議論:“被偷拍的那個就是霍大佬的老婆,人稱霍太。”
“也不知是誰命都不要了,敢偷拍霍太!去年有人得罪她,當晚就在公海發現了他的屍體,被鯊魚啃得麵目全非!”
阮濃濃神色一變,瞬間慌了。
眼看霍太就要往這邊來,她下一刻竟飛快把相機扔到了岑輕絮腳邊,獻殷勤般指向她:
“是她偷拍的,我親眼所見!”
岑輕絮躲避不及,隻得鎮靜自證:“這台相機不是我的,霍太可以調宴會廳監控查證。”
霍太視線在二人之間來回打量,就要讓人調出監控。
商靳洲卻一臉鐵青趕來,看也沒看阮濃濃,大掌啪的一聲朝岑輕絮扇去。
“霍太,是我太太不懂事,我一定好好管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