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周後。
月子中心的房間裏,安梔枝拆開私家偵探送來的文件袋,指尖冰涼。
趙時華入獄前,並不知道方協宇是方家人。
陰差陽錯以家族資源為交換,懇求方家找到並照顧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女江茵。
原來如此。
安梔枝捏著紙張,指尖用力到泛白。
她以為的正義伸張,結果竟然是一場利益交換。
她竟然親手資助仇人之女四年,引狼入室,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胃裏翻江倒海,她衝進洗手間幹嘔,卻隻吐出酸水。
她蜷縮在廁所裏,想起五年前她在病床上醒來的畫麵。
他眼睛紅得像兔子,握著她的手說:“我一定會將他們繩之以法”。
除了奔波搜集證據和開庭,他所有的時間都在照顧她。
她身下那些被淩辱潰爛的傷口,他甚至不讓護士插手,每次都親自為她上藥。
“梔枝最怕疼了,她們不夠溫柔。”
婚後整整一年,他耐心陪伴,幫她一點點走出陰影。
身邊所有的朋友,都說方協宇是絕世好男人。
可原來,這份好,裏麵摻雜了那麼多私心。
她跌撞著衝下樓,想讓冷風吹一吹快要爆炸的自己。
就在這時,一個刻入骨髓的身影與她擦肩而過。
趙時華!
他一身名牌,嘴裏叼著雪茄,耀武揚威地摸了一下她的屁股!
“聽說你孩子沒了?可我又要當爸爸了!我提前釋放了!”
安梔枝渾身戰栗,全身的血液似乎在瞬間凝固。
他竟然被提前釋放?又要做爸爸了?
那她的孩子呢?
她那個一出生就沒了氣息,最終化為四克灰燼的孩子呢?
理智化作滔天的恨意,她朝著趙時華撲過去!
突然,一隻手從後麵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將她硬生生地拖進了電梯。
看清那人是方協宇時,安梔枝隻覺得如墜冰窖。
她被塞進車裏,車門落鎖,車子飛速衝了出去。
安梔枝劇烈地喘息著,死死盯著他。
“他為什麼會在這裏?”
方協宇握著方向盤的手指收緊,沉默了半晌才回答:“他表現良好減刑,提前釋放了。”
表現良好?減刑?
安梔枝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他縱容多人侮辱我!判了十五年,這才五年!”
“我不會放過他!我要他重新回去坐牢!”
她顫抖著手拿出手機,按下報警電話。
可就在開口的瞬間,方協宇猛地伸手搶過手機,直接關機,將手機扔到後座。
“你幹什麼!”安梔枝尖叫。
方協宇低吼:“安梔枝,如果你重新翻案,我在律師界的名聲怎麼辦?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每一步都是靠自己拚出來的!你想毀了我嗎?”
車子一個急刹,停在了別墅門口。
她被他從車裏拽出來。
拉扯間,腹部的傷口被撕裂,一陣劇痛傳來,溫熱的血從傷口滲出。
方協宇摸到一手血,臉色一變,立刻手忙腳亂地找來藥箱。
他跪在她腳邊,看清傷口時,眼圈驀地紅了。
“對不起,老婆!”他聲音哽咽,拿著棉簽的手都在抖。
“我不是故意弄疼你的,我隻是怕你衝動…”
安梔枝看著他這副深情的模樣,隻覺得他好可怕,好陌生!
“你和你的家族名聲重要,我受過的屈辱就不重要了嗎?方協宇,當初是你說,絕不會放過他們的!”
方協宇急切地點頭,“我知道!所以我這些年一直在補償你!”
“發生什麼事了?”
兩人爭吵間,江茵睡意朦朧地從樓梯上走下來。
看到安梔枝憤怒地盯著她的睡衣,她捂嘴驚呼:
“對不起姐姐,昨天下雨,我實在沒有幹的睡衣了,這才借你的穿一下,你不介意吧?”
安梔枝捂著傷口,一字一句地問:“方協宇,這就是你說的,補償我?”
方協宇臉色發僵:“我們之間的事,不要上升到茵茵身上,她還是個小孩…”
安梔枝的心徹底死了。
她猛地推開方協宇,想再次報警。
就在這時,江茵卻慢悠悠地再次開口:
“姐姐,你看看,這是什麼?”
安梔枝下意識地回頭,臉色瞬間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