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茵手中捧著的,竟然是那個貓爪陶罐。
安梔枝瞳孔驟縮,尖叫著撲過去:“還給我!”
方協宇一把拉住她,聲音冷硬:
“為什麼不等我回來就火化安安,還分散了骨灰放在那麼遠的寺廟,你安的什麼心?”
安梔枝渾身發顫:“我自己的孩子,我沒有權利處理他的後事嗎?”
方協宇拔高音量:“你自己的孩子?你嫁給我,是給我們方家延續香火,這孩子姓方!”
“你不過是生育他的容器,當然沒有權利單獨處理後事!”
安梔枝恍若被雷擊中,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樣冰冷的話。
她想起自己有了胎動後,他總會是對著小家夥輕聲細語。
“寶寶,你就叫方安安。爸爸愛媽媽,你的名字是我們兩個人的姓,你是我們愛的結晶。”
那時他眼底的溫柔和期盼,幾乎要將她融化。
可此刻他卻說,她不過是一個‘生育的容器’!
她猛地從回憶中抽離,再次伸手去奪陶罐。
“你答應不再上訴,我就還給你。”方協宇死死將她拉住。
“我一定要告!我要他牢底坐穿!”安梔枝恨得咬牙切齒。
方協宇眉間泛起不耐,看了一眼江茵。
得到指示,江茵嘴角勾起冷笑,打開陶罐,嫌惡地用指尖勾起那塊小小的金鎖。
鎖片上沾著灰白的粉末,她手一抖,骨灰簌簌飄落。
“不,不要!”安梔枝哭喊著向前衝,肚子上的傷口卻痛得她無法動彈。
方協宇平靜地控製住她。
“別再上訴了。趙時華答應過我,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過去的事你就當唄狗咬了口,忘了吧。”
“忘了?”安梔枝幾乎要氣的爆炸,那些日日夜夜折磨她的可惡麵孔,怎麼可能說忘就忘?
她咬著牙,嘶吼出聲:“你們…沆瀣一氣?方協宇,你到底有沒有心?我絕不答應!”
“那姐姐可就不要怪我了。”
江茵輕笑一聲,抬手將那塊金鎖,套在了她新養的寵物犬項圈上。
金鎖在狗狗脖頸間晃動,“方安安”三個字刺目無比。
這是方協宇陪她精心挑選的長命鎖,如今卻被隨意的掛在一條狗的脖子上。
這是侮辱,不僅是對安安的,更是對她的!
可作為孩子父親的方協宇卻冷眼看著這一切,眼中沒有半分動容。
他為了維護他自己,維護江茵的父親,連孩子唯一的遺物都能當作籌碼。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湧上來,一切仿佛都失去了意義。
安梔枝不再掙紮,擦掉臉上的淚,嘶啞開口:
“好,我放棄,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從未見過她這般絕望的樣子,方協宇心頭一顫,眼底閃過一絲愧疚。
他低聲對江茵說:“還給她。”
江茵捧著陶罐走過來,卻在安梔枝即將接住的瞬間,鬆開了手。
“砰”的一聲,陶罐碎裂。
那四克輕飄飄的骨灰,像一縷青煙,揚散在空氣裏。
落在地上,仿佛最普通的一小片灰塵。
安梔枝尖叫著撲過去,想要捧起那一縷灰燼。
江茵的寵物狗卻猛地竄過來,對著地上殘留的灰燼一陣興奮的舔舐。
轉眼間,什麼也不剩。
“安安——”安梔枝淒厲地尖叫著。
方協宇眼底終於掠過痛色,正想上前扶她。
卻見安梔枝突然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江茵。
“你想幹什麼?”方協宇收回手,警惕的將江茵護在身後:“她不是故意的!你有什麼火,衝我來,別傷害她!”
安梔枝停下腳步,苦笑著望向他。
“你知道安安出生時,體重是多少嗎?”
方協宇迷茫地搖頭。
“三千五百克。”
她又問:“那你知道,火化後,他還剩下多少嗎?”
方協宇握緊了拳,眉宇間爬上痛心。
安梔枝喃喃自語:“四克。”
“沒有其他的骨灰了,那是全部的安安。”
方協宇徹底僵住。
他顫抖著走過去,想從狗嘴裏挖出一點什麼,卻什麼也沒挖到。
安梔枝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眼底一片死寂。
“我有什麼火?我能有什麼火!”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徹骨的寒意。
“我不過,是想讓她去給我的孩子陪葬!”
她從口袋中掏出的匕首,狠狠刺向江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