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天蘇雲卿在屋裏陪裴明月畫畫。
自從三年前裴明月受刺激後,就將自己完全封閉了起來,完全不關注身邊的任何人、任何事,除了蘇雲卿。
但其實裴明月除了對蘇雲卿過於依賴外,跟對旁人的態度也沒好到哪裏。
蘇雲卿跟裴明月說十句話時,有可能都得不到一句回應。
唯一讓蘇雲卿覺得欣慰的是,裴明月還有感興趣的事,作畫。
而且畫的極好。
這會裴明月正在畫前幾日入宮時見到的宮牆樓宇,即便蘇雲卿早就知道裴明月在畫畫上有極高的天賦,但看她清楚的將隻見過一次的建築畫的分豪不差時,還是會驚訝。
蘇雲卿心疼的看著作畫的裴明月,如果沒有三年前那件事,她也能去學院的。
“夫人。”
初秋的聲音打斷了蘇雲卿的思緒,她抬頭看向走進來的人。
初秋在門內停下,“二小姐來了。”
蘇雲卿眉眼中閃過一絲厭煩,卻也隻能對初秋說,“讓她進來吧。”
裴淑嫻那人向來不懂什麼叫禮貌、規矩,自己若不同意她進來,她就是闖也要闖進來的。
蘇雲卿自從嫁到裴府裏來,才知道什麼叫,秀才遇到兵,有禮說不清了。
很快,裴淑嫻跟著初秋走了進來。
裴淑嫻手裏拎著個食盒,看到蘇雲卿立即滿麵笑容的叫了聲,“大嫂。”
蘇雲卿心中冷笑,被裴淑嫻叫“大嫂”可不是什麼好事。
裴淑嫻邊笑著邊將食盒放在屋裏的桌上,將裏麵的糕點一碟碟的往外拿,衝書桌前的兩人道,“大嫂,月兒,我給你們拿了糕點,你們快過來嘗嘗。”
蘇雲卿坐著沒動,“我跟月兒剛吃過下午茶,這會不餓。”
“這糕點可是榮記新出的,好吃著呢。”裴淑嫻熱情的拿起一碟糕點走到兩人麵前,將糕點碟放到了書桌上,“嘗嘗,都嘗嘗。”
“別放月兒畫上......”
蘇雲卿畫剛說完,裴淑嫻已經將糕點碟放在了裴明月的畫紙上。
下一刻,裴明月尖銳的叫聲響徹整個書房,她邊尖叫著邊拿起裴淑嫻放下的那碟糕點,往地上摔去。
“啪”
碗碟應聲落地,賤起的碎片嚇得裴淑嫻連退幾步,生怕被傷到。
“你又發什麼瘋啊!”裴淑嫻站穩身子,生氣的指罵還在尖叫的裴明月。
蘇雲卿顧不上裴淑嫻,將尖叫的裴明月抱入懷中,耐心安撫,“月兒不叫,沒事,沒事,畫上的東西已經沒了,沒了。”
“月兒乖,繼續畫好不好。”
在蘇雲卿的安撫下,裴明月慢慢冷靜了下來。
蘇雲卿放開裴明月,將人引著重新坐下,將桌上的筆重新放到裴明月的手裏,“月兒,畫吧。”
裴明月拿起筆又繼續畫了起來。
一旁的裴淑嫻看著終於安靜下來的裴明月,“嘖”聲嫌棄道,“這小丫頭越來越不識好歹了,給她糕點吃還發瘋。”
蘇雲卿安撫好裴淑嫻這才冷眼看去:“你再口口聲聲說她發瘋,就從我這裏出去。”
裴淑嫻撇撇嘴,一臉的不樂意,但想著自己來的目地,也隻能先忍下來了。
“算了,我帶了好幾碟過來,扔了一碟就扔了吧,我再給你去拿。”裴淑嫻說著轉身去拿。
“不用了。”蘇雲卿出聲拒絕,“找我有什麼事直說吧,別浪費時間了。”
裴淑嫻聽蘇雲卿這麼說,笑了笑道,“那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了。”
“再過幾天就是乞巧節,那晚我想出去逛逛。但方才翻了衣櫃才發現,竟是一件新衣服都沒有。”裴淑嫻臉上露出討好笑意,“可是這個月月錢我早就用完了,娘也不肯給我預支下個月的。”
“大嫂,你能不能借些錢給我,我買身新衣服。”
蘇雲卿抬眸看了眼裴淑嫻,“你大哥至今生死不明,這會出去過乞巧節是不是不好?”
在大周,乞巧節是除上元節、春節外最熱鬧的節日了。
那天除了燈會外,還有許多其他活動,猜謎、對詩、行酒令等等,不論男女老少,人人都可參加,拔得頭籌者皆有獎勵。
裴淑嫻想出去過乞巧節的原因也很好猜,那天幾乎全京城的男女子都會參加,裴淑嫻無非是想趁著那個機會找個如意郎君。
對十八歲的裴淑嫻來說,什麼事都沒自己嫁出去重要。
親哥的“生死”也是。
果然,下一刻,蘇雲卿聽裴淑嫻說,“大哥生死不明也不是我能解決的事情,難不成他一直生死不明,我就要一直為他難過、擔心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嗎?”
還有不到半年她就十九歲了!
再拖下去,她隻能給人做繼室或是妾了。
但是她怎麼能給人做妾或是繼室呢,她要做大戶人家的主母,要錦衣玉食,要穿金戴銀!
“這個你就別管我了,借我錢就行。”
蘇雲卿看著說變臉就變臉的裴淑嫻,“我沒錢,你應該知道,我的月錢比你少了近三分之一。你都不夠用,我怎麼可能夠用。”
她嫁進裴府兩年,裴母一直把著當家權,對她這個兒媳也很不喜歡,給她的月錢也不過比府裏的一等丫鬟多一些。
裴淑嫻看了眼畫畫的裴明月,“月兒跟明揚的月錢不都是你拿著的嗎?”
蘇雲卿麵色一沉,“明揚的月錢我每個月領了都交給他的,至於月兒的月錢從我入府後,每個月我都給她存著,錢都在那。”
裴淑嫻聞言眼睛一亮,“都在那?”
兩年加起來,不少呢!
“是一分沒用嗎?那......”
“不行。”蘇雲卿沒等裴淑嫻說完,打斷了她的話,“月兒的錢誰也不能動。”
裴淑嫻眼中笑意盡褪,“我又不要她的錢,隻是借用一下,等下個月我就還了。”
“我說了。”蘇雲卿抬眸看她,“月錢的錢誰也不能動。”
裴淑嫻被蘇雲卿眼裏警告冷意看得直發毛,這也是她最討厭蘇雲卿的一點,明明都嫁進裴府裏來了,還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她以為她還是蘇侯府的嫡小姐呢?
蘇侯府早都不認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