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沒把遇到顧言的事放在心上。
或者說,我刻意不去想。
生活早已被更現實的事情填滿,工作,小念,還有......
躺在醫院裏的江淮。
江淮......
那個在電話裏說要和我“擠擠”墳地的男人。
見麵了以後我才知道,他叫江淮。
曾是消防員。
一次重大火災,他的隊友全部犧牲,隻有他因輪休僥幸存活。
巨大的愧疚讓他選擇了離開隊伍,活在自我放逐的陰影裏。
直到因為同一塊墓地,遇見同樣尋死的我。
兩個本都活不下去的人,卻莫名其妙地,成了彼此活下去的支柱。
他知道我所有不堪的過去,知道我的病。
卻隻說:“蘇晚,日子還長,我陪你過。”
他像一束光,強硬地照進我灰敗的生命裏。
可半年前,南市化工廠發生特大火災,他雖已退役,聽到消息卻像換了個人。
“那裏麵的結構我熟,我必須去!”
他掙脫我的手,眼神是許久未見的堅定與決絕:
“晚晚,我是消防員,哪怕隻當過一天,這個時候,我也不可能不去。”
他最終還是衝了進去,救出了三個被困的孩子。
而自己卻被二次爆炸的衝擊波和掉落的橫梁擊中,顱腦嚴重損傷,成了植物人。
醫生說,醒來的幾率很小。
但我不想放棄。
就像他當初,沒有放棄我,也沒有放棄那些素未平生的人一樣。
“媽媽,我們今晚去看爸爸,要告訴他我今天得了小紅花哦!”
小念在客廳裏,一邊畫畫一邊念叨。
“好。”
我笑著應聲,胃部卻傳來一陣熟悉的絞痛。
我下意識地用手按住。
這四年,我病情時好時壞,全靠著昂貴的藥和一點運氣拖著。
手機突然尖銳響起,屏幕上閃爍著“市一院”三個字。
我的心猛地一沉。
“江太太,請您馬上來醫院一趟,”護士的聲音很急:
“江先生情況突然惡化,下了病危通知書,需要您簽字。”
這一刻,世界仿佛瞬間安靜,隻剩下我擂鼓般的心跳聲。
我穩住發軟的腿,胃部卻因緊張更加揪疼。
將小念寄托在鄰居家,我立刻抓起外套和常備的止痛藥,衝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