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在轉入南梔院子的路上，正好碰上劉媽媽，她匆匆忙忙挎著個籃子不知要幹什麼去，趙宛童想到趙管家許的死，南夫人和劉媽媽定是知道些什麼。

抬腳跟在劉媽媽身後，一直到了前院，因為趙管家的死，前院有衙門的人把守，趙宛童遠遠見著劉媽媽將一個東西遞給門前的衙役，隨後衙役才放她出去。

看守如此嚴密，要拿到出門的東西須得向南梔要了。

不知何時身後來了人，趙宛童不經意之間駝起背，腳下也跛起腳來，假意沒察覺到身後的人，自顧自朝著前院走去。

“你站住！”

身後的人厲聲叫住她，趙宛童低著腦袋，轉過身來，那人沒有說話，遲遲沒有動靜，趙宛童抬眼，一張可怕的紅色麵具映入眼簾，雙目如炬，滿口獠牙，猛然一瞧，趙宛童被嚇得後退一步，隨即伸手欲將麵具奪過來，好看看是誰裝神弄鬼。

在手觸摸到麵具之前，留意到那身水藍色襦裙，及時收回手。

“南梔，你在這做什麼？”

麵具拿開，露出一張俏皮的笑臉來，粉麵銀瓷，杏眼含笑，額間一點紅在眉眼的映襯下不顯得妖冶，反而多了幾分生氣。

南梔將麵具拿在身後，走到趙宛童身邊來，低聲說道：“當然是幫你了，我見你跟了劉媽媽一路，是有什麼要事嗎？”

出門時，趙宛童特意換了一身農婦裝扮，這幅裝扮果真騙不過南梔，這丫頭表麵天真，內裏精著呢，得虧在京城那三年她不在，不過趙宛童倒是希望她還在。

“沒事，我見她匆忙出去，以為是有什麼急事。”

“你可是忘了，明日是中元節，劉媽媽會陪著母親念經誦佛一日，今日她會去清水河畔給她亡夫燒紙錢。”

經她一提醒，趙宛童才想起來明日是中元節。

劉媽媽的亡夫在十年前便不慎在水邊丟了性命，這些年劉媽媽每逢中元節便會去水邊燒紙錢祭拜，隻是今日趙宛童覺得有些奇怪。

南梔拉著她往內院走去，“你是來找我的？”

“聽小年說你最近總做噩夢，我來瞧瞧。”

“不隻是我，還有我娘親，前夜我被驚醒，去找娘親，平日裏她早該睡下了，可是那一夜她在佛堂前跪了許久，我問過劉媽媽，她說娘親這半月以來都被噩夢困擾，睡不得好覺。”

南梔的步子慢下來，整個身子也頹唐起來，陰雲籠罩在她頭上，久久沒有散去，她忽而停住腳步，語氣也不如方才生氣。

“宛童，我總感覺我時日無多了。”

趙宛童身子一頓，這仿佛在提醒她，南梔最後如何淒慘，她拉住南梔的手，手指有些發緊，說道：“你何時如此老氣橫秋了？隻是噩夢而已，放心有我在，我會幫你！”

南梔點頭，看著她莞爾一笑，又恢複之前的生氣，方才恍若隻是趙宛童的錯覺。

廊道上空，有烏雲遮蓋住太陽，灑在院子裏的陽光被烏雲遮住，不多時必會是一場暴雨。

趙宛童看著那片烏雲，仿佛這片烏雲已經在宅子上方積壓了許久。

二人進了南梔的屋子，沒人發現院子裏多了個人，也沒人在意，宅子裏所有人都在為明日的中元節準備。

南梔為趙宛童拿來一套淺綠色的半袖短衫，趙宛童本想拒絕，畢竟她除了在南家那三年，從不穿這麼好的料子，在南梔的一再勸說下，趙宛童才勉強換上。

南梔見她這副新裝扮，一時笑出了聲，趕緊把嘴捂住，那眼睛的笑意卻掩蓋不住。

“你再嘲笑，我可走了。”

趙宛童作勢要將短衫換下，南梔憋住笑，轉過身去笑了許久，這才從衣櫃裏端出個木箱子，上麵上了鎖，她又從梳妝盒裏拿出鑰匙來開了鎖，打開木箱子，裏麵整齊擺放著九張花色樣式都不相同的麵具。

趙宛童仔細檢查了一番，加上方才南梔嚇她的錯斷，還剩下窮奇和騰根。

她總算明白南梔為何那樣說，十二獸神隻剩下兩個，窮奇和騰根都是除疫辟邪的獸神，若十二獸神齊聚，很難不與壽命關聯。

而南梔前世便是死於肺癆，難道還是避無可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