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刀尖抵上霍錚心口的瞬間,我的手穩得不像話。
他睡得正沉,那張曾讓我癡狂的俊臉在月光下如同神祇,可我隻想把他送進地獄。
九十九次了,我逃了九十九次,被他抓回來九十九次。
每一次,他都用那種溫柔的,令人作嘔的語氣在我耳邊說:
“南初,別白費力氣了,你永遠也飛不出我的掌心。”
兒子在醫院等著救命,他卻能為了陪許苒看一場無聊的音樂會,拒接我的求救電話。
我看著霍錚,輕聲呢喃:“霍錚,既然活著離不開,那我們就一起下地獄吧!
“殺了你,我寧願槍斃,也好過在這人間煉獄裏,做你籠中的金絲雀!”
我閉上眼,用盡全身力氣,將手中的尖刀狠狠刺下!
溫熱的液體,瞬間濺滿我的臉。
我握著刀坐在血泊裏,看著從霍錚身體裏流出來的血浸透床單。
良久,我摸過床頭的手機,聲音異樣平靜:
“喂,10嗎?”
“我殺人了,地址是湖心灣別墅區A-01棟,我叫薑南初,我殺了我的丈夫,霍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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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電話,我扔掉手機,看著身旁那個一動不動的身影。
霍錚眼睛緊閉著,渾身了無生氣。
我低頭又看向自己滿手的鮮血,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殺了霍錚。
下一刻,耳邊傳來破門而入的聲音:“不許動!警察!”
當冰冷的金屬手銬鎖住我手腕那刻,我沒有怕,隻有解脫。
終於結束了!我終於能夠徹底逃離霍錚這個魔鬼了!
就在這時,臥室門口傳來一個虛弱卻依舊從容的聲音:“咳咳......誤會,都是誤會。”
我渾身血液瞬間倒流,不可置信的轉過頭。
霍錚捂著纏緊繃帶的胸口靠在門框上,臉色蒼白,唇色淡得幾乎沒有血色。
他沒死?!
我那一刀,明明對準了心臟!他怎麼會沒死?!
霍錚對著為首的警官抱歉地笑了笑,語氣帶著縱容的調侃:
“王警官,又麻煩你們了,我太太最近情緒不太穩定,我們在玩一點夫妻之間的......小情趣。”
“沒想到她玩過頭了,驚動了各位。”
我像是被毒蜂蜇了一下,猛地掙紮起來,聲音尖利得幾乎破音:
“不是情趣!我就是故意殺人!我就是要他死!警察同誌,你們抓我走!快抓我走啊!”
我瘋了一樣想往警察身邊衝,卻被霍錚帶來的保鏢不動聲色地攔住。
王警官看著這場鬧劇,眉頭緊鎖,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無奈和習以為常。
畢竟整個京市都知道,霍錚是那個無限包容,深情不移的完美丈夫,而我,不過是個被寵壞了的瘋子。
霍錚緩緩走到我麵前,無視我眼中的恨意,伸手想替我擦掉臉上的血汙。
我厭惡地偏頭躲開。
他的手頓在半空,也不尷尬,反而順勢湊近我耳邊,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道:
“南初,別鬧了,你進去了,瑞瑞怎麼辦?”
“醫院下午才來的通知,說瑞瑞已經脫離了危險期,還找到了初步匹配的骨髓源。”
“瑞瑞要是知道你不要他了,該有多傷心啊。”
我僵在原地,所有的瘋狂和決絕瞬間褪去。
瑞瑞是我在這世界上唯一的牽掛,他現在還在醫院等著救命。
我可以不在乎自己死活,可瑞瑞呢?
霍錚看我這副模樣,眼裏是掌控一切的從容。
他直起身,看向王警官,笑容無奈又寵溺:“你看,沒事了,我太太就是小孩子脾氣,給大家添麻煩了。”
王警官歎了口氣,給我打開了手銬:“霍先生,既然沒事,那我們就先收隊了,您......好好安撫一下您夫人。”
我看著警察們轉身離開,血腥的臥室裏隻剩下我和霍錚。
“為什麼?為什麼沒死......”我喃喃自語,聲音幹澀。
霍錚走上前,不顧我的掙紮,強行將我打橫抱起:“因為我舍不得死,更舍不得你。”
“南初,我說過,你永遠別想離開我,死亡,也不行。”
他的聲音溫柔得像情人間的呢喃,卻讓我遍體生寒。
霍錚把我放進已經放滿溫水的浴缸裏,細致地清洗我身上的血跡。
我看著他眼中自己的倒影,隻覺得陌生。
曾幾何時,我也是賽車圈裏臭名昭著的瘋批美人,活得是何等的肆意張揚。
不僅拿下了三屆拉力賽冠軍,更是憑借著過人的美貌玩弄著無數男人的心。
我曾以為我會這樣一直自由下去,直到二十二歲生日那天。
我在盤山公路賽車出了嚴重車禍,車子撞破護欄,半個車頭都懸在了懸崖外。
是霍錚不顧一切地爬下懸崖,用安全繩固定住搖搖欲墜的車,徒手砸破變形的車窗,把我從駕駛室裏抱了出來。
我嚇得渾身發抖,他卻緊緊抱著我,在我耳邊一遍遍地重複:
“南初別怕,有我在,你永遠不會有事。”
霍錚說他愛我的鮮活和張揚,說我是他按部就班的人生裏,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那是我第一次為一個男人動心,所以心甘情願的放棄自由,跟他走進了婚姻。
當初那麼相愛的我們,怎麼會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溫熱的水流衝刷著我的皮膚,霍錚的手指輕柔地拂過我的脖頸。
我抓住了他的手,睜開眼,任由水流刺痛我的雙眼。
“霍錚,放過我吧,我們離婚好嗎?我已經真的不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