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那天晚上，我拖著滿身傷痕，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臉頰的腫痛鑽心，嘴角的血腥味揮之不去，可心裏的疼比身上重萬倍。遠遠望見藥鋪的方向，竟然火光衝天。

我瘋了似的衝過去。

院子裏，爹爹仰麵躺在地上，身上的衣衫被鮮血浸透。

數十道深可見骨的刀傷，讓他早已沒了氣息。

我撲過去抱住他冰冷的身體，撕心裂肺地哭喊。

鄰居張嬸紅著眼眶走過來，輕輕拍著我的背。

“芷丫頭，節哀......”

“傍晚時分，一夥官兵突然闖來，二話不說就燒了藥鋪，還、還殺了林大夫......”

我渾身一僵，哭聲戛然而止。

腦海裏瞬間閃過裴煜冷漠的側臉。

我爹爹待他不薄，他怎能如此狠心！

我不過是求一個真相。

他就要趕盡殺絕。

難道隻有讓我家破人亡，才能抹去他那段不堪的過往？

那日我抱著爹爹冰冷的屍體，在一片廢墟中哭得肝腸寸斷。

現在他還好意思說一句話彌補？

裴煜臉色煞白如紙，猛地攥緊我的手腕，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不可能！我明明給了蘇晚晴萬兩白銀，讓她好好安頓你和林伯父，怎麼會......”

話到半途，他瞳孔驟縮，像是突然被驚雷劈中。

“是她！”

他紅了眼眶，語氣近乎哀求。

“林芷，你聽我解釋，當年的事另有隱情......”

心口的恨意翻湧如潮，我用力掙紮，剛要甩開他。

一道軟糯的童聲突然傳來：“你不許欺負我娘！”

兒子飛奔而來，明明嚇得眼眶發紅，卻仍舊擋在我身前。

裴煜渾身一震，像是被雷劈中，伸在半空的手僵得更徹底。

他盯著擋在我身前同他幾乎相似的眉眼，聲音發顫。

“娘？他......他叫你娘？”

“林芷，這孩子......是我....”

猛地將孩子擋在我身後，我聲音決絕：

“太子殿下多慮，他隻是我的孩子。”

當年下葬了我爹後，我卻可笑的發現自己竟有了身孕。

但誓要為他討回公道，我一路乞討進京。

可剛踏入京城，我就撞見裴煜迎娶蘇晚晴為太子妃。

大婚當天漫天紅綢，鼓樂喧天。

裴煜瞥見了人群後的我，一身大紅喜服卻襯得他眼底驚濤駭浪驟然。

不顧旁人目光，他一把將我拽進旁邊的小巷。

“你怎麼敢來？”

“我們之間的的事，孤不是已經了結了嗎？”

了結？

我淚水洶湧而出，張口想質問我爹的死。

可瞥見我滿臉淚痕、形容枯槁，裴煜眼底的厲色褪去，語氣竟軟了下來。

“林芷，孤知道委屈了你。”

“再等些時日，孤接你做側妃，日後......”

“側妃？”冷笑不止，我小腹不斷傳來抽痛，指尖死死攥著衣角。

“裴煜，你把我林芷當成什麼了？”

“一個任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我絕不會任你欺淩，我就問你我爹...”

“林芷，你別得寸進尺！”

可他卻臉色鐵青打斷我，攥緊的拳頭青筋暴起。

“你何時變得這般貪得無厭？孤念及舊情留你一條生路，你倒敢反過來質問孤！”

看著他理直氣壯的模樣，我心徹底沉入冰窖。

毫不猶豫的抬手，我在他震驚的眼神中，一巴掌扇他臉上。

裴煜被我打得踉蹌著撞上牆壁，可我卻連離去的決絕都在顫抖。

“裴煜，到此為止了，我們恩斷義絕。”

“林芷！”

回憶突然被打斷。

麵前的裴煜猛地扯過我，他死死盯著孩子和他八九分像的眉眼。

“這就是我的孩子，他分明和我長得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