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綏,寧兒兒為救我,背著我在雪地裏走了七天七夜,熬壞了身子,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我必須要娶她,給她一個交代。”
“你我大婚那日,我會一起娶她進門。”
沈雲綏倒茶的手一頓,抬眸看向楚北離。
“所以,世子是想貶妻為妾,還是想妻妾同娶?”
她話音剛落,楚北離語調陡然加重,“寧兒不做妾!”
似乎注意到自己語氣不善,楚北離頓了頓,補充道:“婚後,你們不分大小,皆為世子夫人。你放心,侯府還是你做主,我和寧兒會一同奔赴邊疆,侯府隻會有你一個女主人,未來,繼承人也隻會由你生下。”
沈雲綏放下茶盞,將心底的疑問問了出來。
“你我是太後賜婚,你也曾向我兄長起誓,此生隻有我一個妻子。報答趙姑娘恩情的方式有千萬種,為何非要娶她?”
楚北離不大樂意聽,他皺起眉:“阿綏,男兒立足於世,豈能為了一己之私背信棄義?你也是女人,你為何不能理解理解寧兒?”
“她都失去做母親的資格了,你難道還要讓她孤苦一生嗎?”
楚北離的每一句質問都震耳欲聾。
“你我情愛,是小愛。可寧兒不一樣,她是我的責任,是大愛,你為何不能寬恕些?”
沈雲綏很想問清楚,為何她的愛就是小愛,而趙寧兒的就是大愛。
可她終究是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下。
“我若是不同意呢?”
聞言,楚北離深深地歎了口氣,“阿綏,你父母早亡,沈兄半年前戰死,團哥兒和壽姑都還小,你和國公府的依靠隻有我,你怎會不同意?”
前世楚北離就是拿捏住了這一點,讓她打消了退婚的念頭,強忍下委屈,跟趙寧兒同一日嫁入侯府。
可婚後,楚北離便帶著趙寧兒遠赴邊疆,一走就是二十年,讓她淪為京城的笑柄。
楚母怪她逼走了兒子,日日立規矩磋磨她。
她的嫁妝也被拿去為楚北離和趙寧兒打點仕途。
她被活活拖死的那年,楚北離帶著他和趙寧兒的孩子回京。
她至今都忘不掉男人和那孩子看她的眼神兒,充滿了怨恨。
他怪她:“要不是你,我楚北離的孩子該在京城長大,怎麼會跟著我在邊疆吃盡風沙!”
她疑惑,委屈,更多的是悔恨。
可終究是來不及了。
她死在了楚北離繼承爵位的當日。
後院裏冷冷清清,前院張燈結彩,所有人都在迎接侯府的女主人和小世子歸來,卻忘了她這個嘔心瀝血操持侯府二十年的人。
這個男人,一早就做好了吃絕戶的心思!
沈雲綏忽然就清醒了許多。
什麼青梅竹馬,年少情誼。
都是放屁。
“好,你說如何便如何吧。”沈雲綏沒再多糾纏。
可她這般平靜,楚北離卻突然覺得心裏莫名的發慌。
阿綏雖然性格清冷,可一向有自己的主意,不該這麼好說話才是。
難道是他多想了?
又或者,是她認清了如今國公府的處境,想通了?
“阿綏,你放心,有我護著,團哥兒和壽姑一定會平安長大的。”
沈雲綏冷笑一聲,不置可否。
大概是急著回去告訴趙寧兒這個好消息,楚北離連口茶都沒喝,匆匆離開。
沈雲綏走出院子,看著隔壁房間裏露出來的兩個小腦袋,“出來吧。”
是團哥兒和壽姑。
兄長的孩子。
整個國公府,除了他們倆,沒人敢聽沈雲綏的牆角。
團哥兒一出來,便上前拉住沈雲綏的手,哼哼唧唧:“楚壞蛋壞!”
壽姑有樣學樣,跟著哥哥罵了一句。
這時,帶著他倆偷聽的罪魁禍首的青霧滿臉憤恨道:“小姐,您當真要嫁給楚北離那個負心漢?”
青霧性子直率,藏不住情緒,一雙眼通紅,就差擼起袖子追出去罵了。
沈雲綏看著兩個小家夥,還有氣鼓鼓的青霧,微微搖頭。
“不嫁了。”
團哥兒和壽姑年幼不懂,可青霧隱約從自家小姐臉上看出些許冷意。
她忍不住喚了聲:“小姐......”
沈雲綏扯了扯嘴角,解釋:“爹娘戰死那年,楚家封侯。兄長死守城池數月,戰死當日,楚北離便率軍馳援。天底下不會有這麼巧的事。”
前世她臨死前,趙寧兒曾找過她。
從她口中,她隱約得到了一些信息。
爹娘和兄長的死或許另有隱情,楚北離卻從未跟她提及過。
反而是帶著侯府趴在她身上吸血,將國公府蠶食殆盡,還將兩個孩子逼上絕路!
這一世,她不會再犯蠢了。
思及此,沈雲綏交代青霧:“你拿著母親的簪子進宮去見太後,就說......我要改嫁大皇子。”
“大皇子?”
青霧臉都白了,聲音發顫:“可大皇子命不久矣,小姐您嫁過去,會被拉去陪葬的!”
沈雲綏扯了扯嘴角,“我就是要給大皇子陪葬。”
青霧覺得沈雲綏瘋了。
可自家姑娘一向有主意,青霧也相信她肯定留有後手,所以二話不說拿了信物進宮。
皇宮內,太後聽到大太監傳來的話,驚的扯斷了手裏的佛珠。
“什麼?你確定是改嫁給老大?”
“是,沈姑娘說的清楚明白,是大皇子。”
“可老大如今殘廢,又得了瘋症,太醫都說他活不過一年了。沈丫頭不會是腦子撞壞了吧?”
“娘娘!”老太監洪中賢無奈提醒:“大皇子身體康健時,那可是人中龍鳳,沈姑娘移情別戀大皇子,情有可原。”
太後深以為然,點點頭。
想了想,又補充道:“那定是沈丫頭那未婚夫定是對她不好,她才轉移目標瞧上老大的。”
“罷了,終歸是搶了人家媳婦,總得給些補償。”
“前些日子琉璃國進貢的翡翠玉冠賞給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