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消息傳回沈府的時候,沈雲綏正在佛堂裏給父母兄長上香。
“太後娘娘說了,大皇子殿下的婚事,沒人能做的了主。”
“小姐想要嫁給大皇子,還需他親自點頭同意。”
傳旨的太監將話傳到之後,畢恭畢敬的帶著人離開了。
青霧氣的臉色煞白,“大皇子現在這樣,小姐您自己找過去,跟直接送死有什麼區別?”
沈雲綏皺起眉,“青霧,別亂說。”
想起前世臨死前聽到的那些傳聞,沈雲綏舒了口氣,“大皇子是因守衛疆土才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他是英雄。”
“再者說,大皇子也未必就是虎狼。”
沈雲綏雙手合十,向父母禱告,秉明自己心中所想之後,緩緩起身。
“吩咐下去,整理我名下所有產業與金銀,隨我去大皇子府提親。”
“提親?!”
不止青霧震驚,就連收到消息的大皇子府眾人也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大皇子府。
墨南揉了揉耳朵,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沈姑娘,您說您來做什麼?”
“提親。”
“跟誰提親?”
“大皇子府裏,除了大皇子奚無倦,還有誰?”
墨南還想再問,被墨北一把揪住。
“閉嘴,殿下說,放人進去。”
墨南一頭霧水的哦了一聲,讓開路。
沈雲綏跟在墨北身後,一路彎彎繞繞,最終在奚無倦的院子外停下。
她正要進去。
突然,一隻血淋淋的鴿子從屋內扔了出來。
伴隨著男人冷冰冰的嗓音:“滾出去!”
血,濺在沈雲綏的裙邊,紅的刺眼。
她垂眸瞥了眼,抬腳走了進去。
身後,墨北看著沈雲綏走進去的背影,默默退守在院子外。
沈雲綏剛進屋,就聞到一股異常濃鬱的藥味兒,混合著血腥的氣息。
床榻上,一道身影背對著自己。
隔著一層帷幔,沈雲綏隻覺得那道身影瘦削的厲害。
墨色長發綢緞般落在腰後,一身玄色寬袖常服將他整個人裹在裏麵,即便是病弱纏綿的模樣,卻依舊難掩矜貴。
沈雲綏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跌落神壇的神祗,也不過如此吧。
“殿下。”
她行禮,開口。
那人卻像是沒聽見一般,背對著她,毫無反應。
沈雲綏挑眉,開門見山:“殿下對你我的婚事,有什麼要求?”
不問是否願意,卻問什麼要求。
男人顯然也愣了一瞬。
很快,他回過神,語氣裏滿是冷冽的殺意:“你莫不是想死,才來孤這裏尋開心?”
換做旁人,此刻隻怕是要尥蹶子跑路,至少能保命。
可沈雲綏看著男人的背影,卻不知死活的走近一步。
“殿下雙腿殘疾,生活不能自理。”
“自從兩年前殿下戰敗,傷及要害之後,太醫院便曾斷言,殿下活不過三年。所以,殿下命不久矣。我若是嫁給你,你死了,我也得陪葬。怎麼看,都不算是什麼好事兒。”
沈雲綏語氣一頓,一字一句道:“可我,就要嫁你。”
“奚無倦,你有本事,起來殺了我!”
“沒本事,就乖乖娶我!”
她這話,帶著挑釁,甚至故意激怒對方。
男人緩緩轉過身,沒有想象中的憤怒,反而雙眼含笑,死死的盯著沈雲綏,一字一句道:“好啊!”
“嫁給孤,一起下地獄!”
屋外,墨北震驚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上一位敢這麼挑釁大皇子的人,被殿下當眾擰斷了脖子,如今墳頭草都一丈高了。這沈家嫡女是活膩了嗎?
屋內。
沈雲綏麵對撲麵而來的殺氣,不僅不畏懼,反倒是輕鬆的笑了起來。
她曾女扮男裝混在軍營裏,跟隱藏身份冒充小兵的奚無倦打了無數架!
這人,嘴硬心軟。
看起來凶巴巴,實則骨子溫潤柔善。
否則上一世,他也不會為了救自己墜入冰湖,最後引發舊疾,不治而亡。
這一世,她不要奚無倦死,更不要他落個纏綿病榻的結局!
“孤很可笑?”
奚無倦的視線涼颼颼的掃視過來,沈雲綏立馬捂住嘴,低聲道:“殿下,說好的一起下地獄,可不許反悔。”
“沈雲綏!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眼看著奚無倦氣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沈雲綏可不想當眾動手,於是連忙下話:“既如此,婚期殿下看著定,臣女先告辭了。”
她跑的比兔子還快。
知道的是來提親。
不知道的以為是來行刺。
墨南墨北在沈雲綏走後,這才一臉驚奇的進來。
“殿下,沈姑娘說要嫁您。”
“殿下,沈姑娘還有個未婚夫,您若是應下了,那這位份......”
墨南墨北也是頭一遭見到自家殿下被調戲的,一時間心情十分奇特。
見二人滿臉看戲的神色,奚無倦冷嗤一聲。
“把那東西拿來給顧瞧瞧。”
他說完,墨南墨北這才注意到,屋內柱子上不知何時插了一封折子。
墨南驚呼:“這是沈姑娘的手筆?不是說沈姑娘是京城才女麼,沒聽說她會武啊!”
奚無倦白了他一眼,默默接過折子。
這折子上,是沈雲綏名下的產業。
從店鋪到錢莊無數,還有各種名畫古籍,價值連城。
她是真的要嫁自己?
見自家殿下不說話。
墨南嘖嘖嘴,感慨:“這沈姑娘真是來晚一步。咱家殿下心裏,隻有當初那位軍營裏的青麵獠牙的女將軍。”
“可那位女將軍三年前就人間蒸發了,殿下再這麼等下去......”
墨北皺起眉,神色凝重的勸道:“殿下,可要屬下進宮將沈姑娘的婚事退了?”
畢竟自家殿下已經等了這麼多年。
墨北雖未曾見過那位女將軍的風采,可能入他家殿下的眼,還能被惦記這麼多年的,定然風華絕代。
墨北心底更是認準了那位女將軍才是他未來的女主人。
可他做夢都沒想到。
奚無倦卻拒絕了。
“通知宮裏,婚期,定在十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