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永定侯府。
楚北離得知消息,氣的從床上跳了下來。
“娘,您到底跟阿綏說了什麼!她為何不管我?又為何人人都在傳,說咱們侯府賬目虧空,連給我看病的銀錢都沒有!這到底怎麼回事!”
楚夫人心虛。
問沈雲綏要錢是她自己的主意。
可她這是為了誰啊!
楚夫人手都掐紫了,卻無話可說。
就在這時,趙寧兒從門外進來。
“她沈雲綏隻為一己之私,連傷藥都不肯給你送,我趙寧兒管你!”
趙寧兒手裏捏著一個白色瓷瓶,快步走進來,“貴妃召我進宮,我特意向她求了珍藏的傷藥給你!”
楚北離一看見白色瓷瓶的傷藥,哪裏還能認不出來。
這傷藥藥效奇強,宮裏一共三瓶。
寧兒竟為他求到了!
他心中一暖,激動的把趙寧兒擁入懷中,“寧兒,你真是我的福星!有你在,我永定侯府何愁不能重新重拾舊日輝煌!”
趙寧兒靠在楚北離懷裏,溫聲道:“北離,我有件事要與你商量。”
“我打算,售賣咱們的婚貼。”
“你為守護百姓,征戰沙場,如今得勝歸來,本就是百姓心中的英雄!你我大婚,不是家事,更是國事!”
“朝中同袍前來賀喜那是必然!可,那些仰慕你的尋常百姓,難道連一份祝福都不配送嗎?”
“將你我大婚的請柬拿去售賣,一則是全了百姓們的心意,再則又能為侯府增添一筆進項,何樂而不為?”
楚北離陷入兩難。
“這......大婚當日來的都是王公貴族,如何能叫他們與那群賤民同桌!”
“這簡單!咱們可以加些席位,放在外院!這樣既不影響達官顯貴們吃喜酒,又不影響那些百姓來賀喜。”
楚北離還是不讚同。
可楚母思索再三,一想到如今府中的困境,當即拍板。
“寧兒說的對。”
“你如今聖眷正濃,寧兒又是薑貴妃親口誇讚過的奇女子!你們二人大婚,自然應該與民同樂~”
“可是母親......”
“行了,這事兒我替你操辦,你無需發愁了。”
楚北離心中隱隱有些不適。
畢竟大婚乃人生大事兒,尊卑有別,怎麼能讓平民混入他的婚宴!
更何況,他要娶的還有雲綏。
雲綏是世家貴女,也不知她知曉後會不會生氣。
不知何時,京城又飄起了大雪。
不過短短兩個時辰,便給京城落了一層銀裝。
國公府內。
沈雲綏正在查看最近送來的情報。
她記得前世這一年的年關之際,鬧了一場雪災。
當時駐守北疆的天狼軍不知為何斷了軍餉,而本該送去的糧草和棉衣也遲遲未到。
軍中將士被凍死上千人!
後來北敵來犯,天狼軍拚死抵抗,卻遲遲等不到援軍。
饑寒交迫下,就連戰馬都被煮了吃。
直到北疆防線失守,京裏才得到消息,下旨讓楚北離率援軍前去增援。
然而,天狼軍數萬將士的性命,便白白的葬送了。
青霧拿著披風給自家姑娘裹上,低聲問道:“小姐,您怎麼了?”
沈雲綏回過神,若有所思:“我在想,從北疆到京城的軍報最遲一個月,總能傳來。可為何,近日從未聽聞有關北疆天狼軍的動靜。”
“天狼軍?不是從前辰王殿下親自率領的軍隊嗎?小姐怎麼突然想到天狼軍?”
沈雲綏想到天狼軍,一則是因為辰王,當今唯一的異性王,準確來說,是大皇子殿下生母的義兄。
當年父兄戰敗後,沈家軍死的死傷的傷,僅剩的千人被收編天狼軍。
聽聞陛下當初是想將那些將士治罪的,是辰王殿下力保,才讓他們戴罪立功,駐守北疆。
不管怎麼說,這份恩情她認。
“備車,去大皇子府!”
沈雲綏話落,人已經朝著門外走去了。
半個時辰後。
大皇子府。
太醫拎著藥箱,被一腳踹翻在地。
“滾!”
“殿下說了,太醫院再來半個人,就把你們的皮扒了,拿去製戰鼓!”
“滾!”
墨南說完,滿臉怒氣的拎著太醫的後衣領往外拽。
沈雲綏剛進來,看見的就是這副畫麵。
看見沈雲綏,墨南立馬迎上來,哭喪著臉道:“沈姑娘,您可算來了!”
“您快去勸勸殿下吧!”
奚無倦正在泡藥浴。
太醫專挑這個時辰過來,惡毒心思顯而易見。
他巴不得,這位大皇子的狼狽模樣天下皆知。
隻是不知,這背後授意者是何人。
“滾出去!”
沈雲綏剛走進去,冷冽的嗓音攜著寒意撲麵而來。
沈雲綏突然想起自己曾與兄長一同獵虎。
那病弱的老虎即便將死,發出的低吼也能令人肝膽一震!
如今的奚無倦,給她的壓迫感絲毫不亞於那日。
她麵不改色,淡定的朝著奚無倦走了過去。
“嘩啦”一聲!
奚無倦掌風卷起一股水流,利劍般朝著沈雲綏刺了過來!
沈雲綏拂袖擋掉。
男人猩紅著眼回眸,“再靠近,死!”
“好啊。”
沈雲綏拔下頭上的發簪,抵在自己的胸口,腳下卻一步步朝著奚無倦逼近。
“殿下想要我死,不勞您動手,我自己來。您,要我死麼?”
她手上用力,便要將簪子刺入胸口。
然而下一刻,掌風再度襲來,她手腕一痛,簪子應聲落地。
與此同時,浴桶應聲裂開。
奚無倦狼狽的摔在地上。
沈雲綏愣了一瞬。
緊接著,就聽見奚無倦自嘲的笑了起來。
那沉悶的笑聲從胸口傳來,讓人心跟著一顫。
“這就是你想要的?”
“看見孤這個殘廢,活的不人不鬼,狼狽的連最後的尊嚴都保不住的模樣,是不是很可笑?”
“現在看見了,還不滾?”
沈雲綏的心口仿佛被一雙手緊緊捏住,疼的幾乎喘不過氣。
她承認自己在強人所難。
可,她不想看見奚無倦繼續自暴自棄下去。
原本她打算找到那個人,再提這件事。
可如今,她覺得自己錯了。
相比起身體的疼痛,對他而言,不能掌控自己的這種感覺,應該更折磨。
她壓下心頭情緒,拿起被子將人裹了起來。
俯身,蹲在他麵前,直視他的視線,“殿下,您想不想重新站起來?”
奚無倦肉眼可見的渾身僵住。
片刻後,他閉上眼,“沈雲綏。”
“我念你是沈宴之的妹妹,我不殺你。”
“但,從今往後,孤的事,與你無關。”
“如若你隻是想為國公府找一處庇護所,安安穩穩度過餘生,孤可以幫你替你尋一兩人,再為你準備一份嫁妝,讓你風光出嫁。”
“隻要你,離孤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