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沈雲綏一直都知道，她這一生未必能嫁給一個自己心悅之人。

陛下忌憚國公府，王公貴族避她如蛇蠍。

尋常百姓不敢高攀。

唯獨與她自幼定下婚約的楚北離，立誓娶她。

可最終，還是辜負了他們自幼的情誼。

所以她提議嫁給奚無倦，至少在團哥兒和壽姑成人之前，她要為國公府找一處庇護。

所以她沒有想過奚無倦能對自己有多少真心。

可她做不到看著他死。

“殿下的要求，我做不到。”

沈雲綏強行將人扶到床上。

“我沈雲綏要嫁人，還不需要你來替我尋。不過殿下若是再抗拒我，我也隻能將洞房花燭提前，改到今日。”

“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沈雲綏臉部紅心不跳。

對比她的平靜，奚無倦仿佛要被蒸熟了般，耳根通紅。

“你當孤是死的！”

他惱羞成怒。

憋了半晌，也隻憋出這句。

沈雲綏挑眉，不置可否。

其他皇子出宮建府後，府中無論是婢女，亦或是姬妾，或多或少都有。

如二皇子，光側妃就有三位。

而奚無倦的大皇子府，卻幹淨的連隻母蒼蠅都沒有。

當初太後娘娘甚至懷疑他背地裏養男寵！千方百計的想要把他府上的男人驅逐出去。

後來還是大皇子親自進宮了一趟，太後才歇了這門心思。

“殿下，臣女聽聞，陰陽交合之事，是一樁快事。”

“臣女想試試。殿下的意願在臣女看來，不重要。”

她說著，竟要去解奚無倦的衣裳。

後者如臨大敵，當即緊緊攥著被子，臉色鐵青的瞪著沈雲綏。

沈雲綏扯起嘴角，“殿下，臣女不會累著您的。”

她好似那女流氓，一把扯開奚無倦身上的被褥，俯身壓了下去。

奚無倦身體猛地一僵，手指緊緊地攥住床單。

眼看著沈雲綏的唇即將落下，他連忙側過頭，低嗬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沈雲綏定定地看著她，“我要你活下去。”

奚無倦閉上眼，睫毛微微顫動。

沈雲綏也不逼他，隻坐在床邊，低聲道。

“殿下，我知道，這很難。”

“但是我會想盡一切辦法，讓你活下去，如從前一般。”

聞言，奚無倦猛地睜開眼。

他正要反駁，沈雲綏直接捂住他的嘴，輕聲道：“我可以。”

“殿下相信我。”

看著眼前女子堅毅的眼神。

奚無倦恍惚間回到那年禹州一戰。

那人也是用這般堅毅的眼神兒看著他，告訴他：“殿下，活下去。”

後來，他們的確挺到了最後。

可那人卻永遠的消失了。

片刻後，奚無倦認命的笑了起來。

他拎著沈雲綏的後衣領，將人推開。

“沈雲綏，這是你自己撞上來的。”

那就別怪他，不放手了。

沈雲綏看著方才還炸毛的男人，此刻陰沉沉的笑，一時間有些摸不清他到底怎麼想的。

不過，聽話的大皇子才是好未婚夫。

沈雲綏從袖子裏拿出一遝銀票，言歸正傳：“今日我來，還想求殿下幫我一個忙。”

“今年寒冬難熬，天狼軍地處北境，想必更是嚴寒。這些銀錢，請殿下替我置辦些棉衣，拿去給將士們過冬。”

“我知道殿下如今不過問朝政，但......”

沒等沈雲綏說完，奚無倦便平靜打斷她：“好。”

“嗯？”

“這件事，孤會替你辦好。”

奚無倦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說道。

沈雲綏被他的眼神兒看的渾身難受。

仿佛自己是個裸奔的人，在他麵前寸縷不掛。

她咽了口口水，挪開頭：“殿下既然同意了，那我，先告辭了。”

“沈雲綏。”

他叫住她，視線裏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沈雲綏茫然回頭，“殿下還有什麼吩咐？”

奚無倦看著眼前這張臉，在腦海中與那青麵獠牙麵具逐漸重合。

片刻後，他試探著問：“你有沒有，喜歡過什麼人？”

“沒有。”

沈雲綏回答的異常堅定。

可話落，男人的眼神兒肉眼可見的黯淡下來。

他擺擺手，示意沈雲綏出去。

沈雲綏離開後，沒多久。

前者剛走，墨北便一臉嚴肅的捏著北疆傳來的情報進來。

“殿下，北疆急報，北疆雪災，朝廷的軍餉遲遲未到，天狼軍的兄弟們怕是......”

“你說京城之中，除了孤，還有誰能第一時間得到北疆的消息？”

“啊？”

墨北懵了。

殿下雖然不問朝政，可手握全天下最強的情報網，連陛下的消息都未必有自家殿下及時。

還能有誰比自家殿下消息更敏捷的？

“她連京城都不曾離開過，如何知道北境嚴寒？”

奚無倦似是自言自語。

墨北迷茫了片刻，很快反應過來自家殿下說的是沈姑娘。

所以說，方才沈姑娘來是為了北疆雪災一事兒？

沈姑娘怎麼知道的！

沒給墨北反應時間，奚無倦將手中銀票遞給他。

“再從賬上支出十萬兩，以她的名義采買糧草，置辦冬衣，即刻送往北疆。”

“可是您和辰王殿下......”

“照我說的辦！”

“是！”

*

楚北離在府上休養了三天，總算是能下床了。

雖然行動不太便利，可能下床，就代表不會耽誤大婚！

趙寧兒這幾日忙的腳不沾地，聽聞是在戲樓裏，找了人專門替她賣婚禮的請柬。

楚北離看著窗外，已經三天了，沈雲綏都沒來看過自己。

他突然有些不安。

想見沈雲綏。

他叫來心腹，問道：“阿綏，今日可有來過？”

心腹搖搖頭。

“聽聞沈姑娘近日在置辦大婚之日的物件，應該沒時間過來。”

楚北離鬆了口氣。

果然，阿綏隻是生氣，但他們的婚禮會繼續。

“你去買些阿綏愛吃的栗子糕，還有陳記燒鴨送去國公府。”

“哦，栗子糕切記用暖爐溫著，否則涼了不好吃。”

楚北離正吩咐著，突然看見門口一道熟悉的身影。

趙寧兒握著藥進來時，便聽見楚北離在吩咐這些，頓時勃然大怒：“楚北離！你心裏果然還惦記著那個賤人！”

“早知你忘恩負義，當初就讓你凍死在雪山了！”

趙寧兒說的氣話。

心裏卻想著楚北離來哄自己。

後者一看趙寧兒生氣，連忙掙紮著起身抱她。

“阿寧！我對你的真心天地可鑒！”

“隻不過，國公府雖然沒落，可沈家人脈尚在。我娶沈雲綏，也不過是看重她能在仕途上助我。”

“以她愛我的程度，我隻要稍微對她好一點點，她就會為我付出一切。”

“相信我，我的真心，隻給你一人。”

趙寧兒眼底閃過一抹得意。

沈雲綏這個蠢貨，世家大族培養的才女又如何？還不是比不上自己！

她勾起楚北離的下巴，“那，你證明給我。”

“你要如何證明？”

“我要你用軍功去向陛下請旨，為我們賜婚！將來你若負我，便自斷一臂，不得後悔！”

楚北離不可置信的看著趙寧兒，“寧兒，軍功可隻能求一次封賞，你......”

“怎麼，你舍不得？不過是一個軍功而已，隻要我願意，我能讓你立百次，千次軍功！”

聞言，楚北離歎了口氣，將人抱進懷裏：“好，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