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色如墨。
壚雪院的雕花木窗開一條縫,月光斜斜漏進屋內,在江浸月素色的寢衣上暈開一層銀光。
她閉著眼,呼吸輕緩,像已經睡著。
忽然,一道陰影覆上她的身體。
男人直接坐在床沿,床鋪微微下陷,江浸月眉心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下一秒,一隻帶著粗繭的手掌就摸上了她的臉頰。
從臉頰,到下巴,再到耳廓。
他玩得輕佻,像在揉弄一塊暖玉,但動作又算不上多溫柔,有種曖昧的危險感。
江浸月睫毛微顫,在對方手指即將撫上她脖頸的刹那,她突然從枕頭下抽出剪刀,寒光直刺晏山青咽喉!
“叮——”
持刀的手腕被男人的大掌一把扣住!
尖銳的刀鋒停在晏山青麵前,他玩味兒道:“夫人睡覺都藏著刀,是為了防我?”
他手上驀地用力,江浸月隻覺得腕骨一疼,情不自禁鬆開手,剪刀落入他掌中,他反過來抵著她!
“可惜是三流的防身術——沈霽禾教你的?”
刀尖貼著她脖頸遊走,江浸月身體僵著一動不動。
他突然哢嚓一聲,剪斷寢衣最上的一粒扣。
衣領一開,白皙細膩的脖頸肌膚流露出來。
“我教你,應該往這裏刺,才能見血封喉。”
“......”
江浸月自動忽略後麵兩句話,輕輕答道,“督軍說笑了,怎麼可能是為了防您呢?”
“隻是以前遇到過夜闖房間的賊人,所以才有了枕下藏刀的習慣。督軍無聲無息摸過來,我以為是賊人,這才自衛,幸好沒有傷到督軍,否則我就該以死謝罪了。”
說得還挺好聽。
晏山青的剪刀還沒有移開,人在黑暗裏,看不清表情:“以前的督軍府這麼危險?”
她沒說在哪裏遇到的賊人,他就直接確定是沈督軍府。
江浸月:“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晏山青笑了一聲,剪刀繼續往下移,到了第二顆盤扣上,隨著一句輕描淡寫的:“是嗎。”
又哢嚓一聲,剪斷第二顆扣。
朦朧的月光照出一截精致的鎖骨。
“......”江浸月的手在被子裏微微攥緊,心跳加速但故作鎮定。
晏山青將剪刀移到第三顆紐扣,這顆剛好,就在起伏的曲線上。
江浸月呼吸都消失了。
晏山青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沒有錯過她任何神態變化。
他冷不丁問:“夫人在忍耐?”
“......”
江浸月克製著去抓剪刀的衝動,冷靜地說,“督軍如果是來補昨晚的圓房,說一句就好,你我夫妻,應該的,何必這麼羞辱我。”
晏山青:“這算是羞辱?你都說了,你我夫妻,這難道不算情趣?”
江浸月突然動了。
不是去抓剪刀,而是將自己寢衣剩下的扣子都解開。
這時有一陣恰到好處的風,將原本隻開一條縫的窗戶整個吹開,院子裏的燭火與月光一起鋪進房間,將床上的女人照得一清二楚。
晏山青眸色驟暗。
月光柔和地貼著江浸月的肌膚,勾勒出曼妙的身體曲線。
她穿一件杏色的肚兜,布料從胸前遮到小腹,上麵繡著兩朵妖冶的芍藥,開得奪目,也開得勾人。
“督軍如果是來圓房,這理所應當。”江浸月說,“但如果是為了追究我早上‘恐嚇’宋小姐的事才這樣折辱我,那我......”
“你怎麼樣?”晏山青的剪刀抬高了她的下巴。
尖利的刀尖直指女人的咽喉,女人衣衫還敞著,儼然就是被動,又任人予取予求的模樣。
可江浸月說的是:“不服。”
晏山青審視著她。
“我不認為我說的話有錯。”
“無論宋小姐昨晚落水是故意還是失足,總之闔府上下都覺得她是因為接受不了督軍娶妻才尋短見,這其實是變相說督軍喜新厭舊,薄情寡義。”
“我是為了維護督軍的尊嚴,所以才去‘請’宋小姐自己走出來,把事情解釋清楚。”
“現在她給了失足的解釋,這件事就過去了,這樣處理難道不周全?督軍怎麼能怪我呢?”
饒是晏山青都差點被她繞進去了。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她做的這些,都是為了他。
明知道她是在找借口,可偏偏這個借口找得叫他挑不出毛病。
他還真是給自己娶了一個,“很好”的督軍夫人回來。
晏山青哼笑一聲,將剪刀丟到被子上。
“衣服穿好出來,我有別的話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