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濃烈的壓迫感遠去後,江浸月背脊才慢慢鬆開。
風還在吹,她的身體不受控製地起了雞皮疙瘩。
她深吸了口氣,平複好情緒,下床,打開衣櫃,換了一件寢衣,又在寢衣外加了一件鬥篷。
晏山青已經在外間點了一盞煤油燈,亮堂的光線弱化了一男一女獨處一室的曖昧。
“督軍剛從外麵回來嗎?我讓人準備洗澡水?您要吃點什麼嗎?”
江浸月一副賢良淑德的模樣。
晏山青坐在椅子上,話鋒突然一轉,直白的一句:“陳師座遇刺,刺客說,他是來替沈霽禾報仇的。”
江浸月一愣。
他勾起嘴角,“你說,沈霽禾的舊部,怎麼偏挑我娶你這日動手?”
江浸月回過神後,冷靜地說:“刺客絕對不是沈家舊部。”
“嗯?”
“沈家人現在都在督軍手裏,沈家舊部投鼠忌器,絕對不敢這麼草率地挑釁您,退一萬步講,他們要刺殺,為什麼不衝著您來,而要衝著陳師座?”
晏山青就問:“夫人覺得呢?”
“我猜......幕後主使真正目的不是刺殺,而是嫁禍一起刺殺重罪給沈家人,讓督軍遷怒之下,殺了沈家人,”
江浸月一字一字道,“甚至是,我。”
晏山青的眉梢再次揚了起來。
從她敢孤身一人到軍營跟他談判開始,他就知道,這女子不是一般的女子。
但她能在這麼突然,又這麼短的時間裏,想到這麼多,幾乎接近正確答案,還是讓他認真地看了她兩眼。
他眼色變得深濃,忽然抓住她細細的腕子,直接將她拽到自己腿上。
江浸月的腦子還在想刺殺的事,沒想到他會突然來這一手,猝不及防下,身體踉蹌地撲過去,被他抱住。
臀下碰到他結實有力的大腿,江浸月全身瞬間緊繃!
晏山青拇指重重碾過她唇瓣:“能言善道,我不喜歡。”
江浸月頓了頓,然後從善如流:“督軍不喜歡我改就是。”
晏山青說:“你裝乖的樣子,我最不喜歡。”
“......”
能言善道不喜歡,乖巧聽話也不喜歡,那他喜歡什麼?
喜歡宋知渝那種嬌滴滴、柔柔弱弱的?
江浸月眼觀鼻鼻觀心,他們這場婚姻本就不是因為“喜歡”才結合,所以“喜歡”是最不重要的。
他看得上她就看,看不上就不看,無所謂。
晏山青興致缺缺地鬆開她的腰,江浸月飛快起身,後退,試著問:
“督軍要安寢了嗎?”
汽油燈在他身側的桌上,暖橙色的火光將男人本就深刻的眉眼照得輪廓分明。
他其實很英俊,是那種有攻擊性,很讓人覺得危險的英俊。
“夫人自己寢吧,剪刀也可以收起來了,我最近公務繁忙,可能沒什麼時間陪夫人,夫人見諒。”
聽到他這句話,江浸月既覺得鬆口氣——她其實也沒辦法想象自己跟他同床共枕的樣子;但又隱隱有些憂慮。
從答應嫁給他的一刻起,江浸月就沒想守著身子裝矯情,新婚夫妻不圓房,恐怕會有流言蜚語。
但她現在也沒辦法做什麼,隻能懂事地說:“督軍日理萬機,也要保重身體。”
暗中盯著壚雪院的幾雙眼睛,看到晏山青半夜離開的身影,又紛紛縮了回去。
他們各懷心思,但都在這一刻達成一個共識——沒有圓房。
督軍力排眾議,非要娶這個嫁過人的江浸月當正頭夫人,娶回家後又連著晾了她兩個新婚夜,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所有人都看不明白,也不敢輕舉妄動。
各種風言風語裏,江浸月卻跟沒事人似的,每天除了早上到壽鬆堂給老夫人請安,便隻窩在自己的壚雪院內,連花園都沒有去。
於是這些風言風語裏,就又添了幾分對她的輕蔑。
晏山青他說最近不會來,就真的連著三天三夜都沒有出現。
第四天,老夫人將江浸月叫了過去。
老夫人雖然不喜歡她這個兒媳,但已經娶回家了,她身上就有責任。
她教誨江浸月:“你要體貼山青,早日給山青生下一兒半女,才對得起你的身份。”
江浸月溫順:“是,兒媳謹記。”
她總是一副軟綿綿的樣子,老夫人都懶得收拾她,擺擺手,讓她走。
江浸月轉身,老夫人突然想起來:“明日回門,記得提醒山青。”
南川這邊,新婚七日才回門。
江浸月應了明白,回到壚雪院,她就讓辛兒去找管家,讓管家去問晏山青,明日同不同她回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