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薑芸不敢停頓。
她知道,這是她唯一活命的機會。
她甚至下意識地哼起了以前為客人按摩時常放的曲調,聲音輕得難以察覺。
時間緩緩流逝。
殿內安靜得隻剩下清淺的水聲和她的哼唱。
然後,薑芸又聽到了他的心聲。
【......手法......尚可。哼的什麼古怪曲調......竟有幾分......催眠......】
這心聲依舊沒什麼溫度,但那股子殺意似乎消散了不少。
就在薑芸胳膊酸軟得幾乎抬不起來時,她聽到了一聲極輕微的呼吸聲。
她壯著膽子,微微抬眼......那個暴君,竟然......睡著了?
雖然眉頭還蹙著,但那張驚為天人的臉上,戾氣淡化了許多,竟然透出一種脆弱感。
薑芸頓時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洗頭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她現在是該走呢......還是該走呢?
......
薑芸幾乎是飄著回到了宮女居所的。
祁淵醒來後,隻是冷冷瞥了她一眼,對頭痛的緩解並沒有多言,隻對一旁的李德全丟下一句:“以後朕的頭發,就由她伺候。安排一下。”
李德全應下,轉向薑芸時,眼神裏帶著一絲複雜:“薑芸是吧,以後你就是禦前洗頭宮女了,咱家會給你安排單獨住處,份例按中等宮女發放。切記,謹守本分,用心當差。”
“奴婢......謝陛下恩典,謝公公。”薑芸壓下心頭翻湧的後怕,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
天知道她剛才差點就去見閻王了,工資福利沒見多好,職業風險高得離譜。
新的住處是一間窄小的廂房,但至少幹淨獨立。
躺在硬板床上,薑芸輾轉反側,她猛地坐起身,心臟怦怦直跳。
她能聽到他的心聲了?
這算什麼?
專屬洗頭妹附贈的讀心體驗卡?
還是......她穿越帶來的金手指?
次日,薑芸再次被召到帝王寢殿。
祁淵依舊倚在榻上,墨發披散,麵色蒼白,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低氣壓。
“開始。”他閉眼命令。
薑芸深吸一口氣,撩起他的發絲。
熟悉的心聲再次響起。
【這醜婢今日若再敢用那膏脂,便一並治她的罪。】
薑芸手一抖,差點把水濺出去。
她立刻摒棄了旁邊那瓶看起來就很貴的洗發膏,隻取清水打濕。
【算她識相。】心聲微頓,帶了一絲滿意。
薑芸心下稍安,集中精神,指尖按壓百會、風池、太陽穴,力度不輕不重。
【......嗯。】
【手法倒是比太醫院那些蠢材的針灸受用。】
薑芸不敢怠慢,豎著耳朵“監聽”。
當他蹙眉時,心聲開始煩躁【左邊重了些】,她便立刻調整力度。
當他無意識地向後靠了靠,【這古怪曲子哼得還算順耳】,她便繼續哼。
一場頭洗下來,她精神高度緊張,比連續加班三天還累,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
但好在有驚無險。
祁淵甚至比上次更早睡著了。
薑芸慢慢收回酸軟的手臂,大氣不敢出。
然而,她這份“殊榮”很快引起了六宮注意。
一個冷宮出來的醜宮女,竟成了唯一能近身伺候陛下洗頭的人,還接連幾天都沒被杖斃,這聽著就很詭異。
這日,薑芸剛下值,就被太後宮裏的太監“請”了過去。
慈寧宮內,太後端坐上位,衣著華貴,麵容保養得宜。
她漫不經心地撥弄著護甲,賜了薑芸一杯茶。
“聽說,你伺候陛下很是得力?陛下連日來頭痛都舒緩了不少?”太後語氣溫和,笑意卻不達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