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顏雪跟著眾人進入花廳,隻見司徒煜已端坐主位,二夫人竟也到了,正端著茶盞,慢條斯理地品著。
這老妖婆也來了?林顏雪心中冷笑,今日之事恐難善了。她悄悄瞥了眼身旁鎮定自若的沈雲,隻望莫要連累旁人。
“說說,今日究竟怎麼回事?”司徒煜目光銳利,直射林顏雪。
下首的梅夫人迫不及待插嘴:“爺!姐姐仗著您的寵愛,私自出府私會男子,還將人公然帶回,簡直......”
“我讓你說話了嗎?”司徒煜冷聲打斷,目光如刀。
梅夫人嚇得跌跪在地,噤若寒蟬。
林顏雪冷眼旁觀,心中掠過一絲悲涼。這便是男權下的女子,若無恩寵,便連話語權也微乎其微。
司徒煜端起茶盞,輕抿一口,語氣看似淡然,卻隱含威壓:“告訴我,你為何在府外?又為何與他同行?”他目光掃過沈雲和他身後背著藥箱的大夫。
林顏雪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絲苦澀的弧度:“我想,不用我多說,夫君心中應當有數,不是嗎?”她抬手,指向沈雲與大夫。
司徒煜臉色微沉,順著她所指望去,見到沈雲,神情幾不可察地一頓,旋即恢複平靜:“怎麼回事?為何請大夫?”
跪在下方的梅夫人,悄悄向二夫人遞去一個眼色。
林顏雪看在眼裏,故作關切道:“妹妹可是哪裏不適?怎的一直朝二娘眨眼?要不要也讓大夫瞧瞧?”她轉向司徒煜,嫣然一笑,“夫君,我看妹妹似乎不太舒服。”
“不、不用!”梅夫人慌忙掩飾,“方才眼裏進了飛蟲,已無礙了。”
二夫人本欲開口,卻被林顏雪當眾點破,心中氣惱,更暗罵梅夫人愚蠢。她深吸一口氣,換上從容神色,緩聲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不過是你離府期間,夕雨閣的丫鬟衝撞了蘭兒,按府規略施懲戒罷了。隻是不知雪顏為何不遣下人,反要親自出府請醫?難道我司徒府,竟連個請大夫的下人都沒了?其中緣由,倒是令人費解。”
這番話,明指丫鬟犯錯,暗諷林顏雪行為不檢,請醫是假,私會是真。
林顏雪聽罷,看向司徒煜:“夫君若想知曉緣由,不妨去夕雨閣一看,或問問梅夫人便知。”她瞥了眼跪地的梅夫人,繼續道,“您在府中,我尚是您的夫人;您不在,我便連妾室都不如,甚至下人亦可隨意杖責欺辱。我的丫鬟為護我重傷瀕死,試問此情此景,還會有哪個下人肯為我們請大夫?也多虧此事,讓我看清,司徒府的‘規矩’果然‘嚴明’,很會‘調教’下人。”她說完,唇角帶笑,那笑意卻浸滿無奈與酸楚。
一席話,令在場眾人臉色驟變。
梅夫人更是麵無人色。
“爺!妾身冤枉!我們隻是懲治犯錯丫鬟,何曾阻撓請醫?”梅夫人尖聲辯駁。
林顏雪懶得再看她表演,疲憊地撐起身子,對沈雲歉然一笑:“雲公子,讓您見笑了。煩請隨我去夕雨閣,看看我的丫鬟吧。”說罷,轉身欲走。
剛邁出兩步,膝蓋與背部的劇痛同時襲來,她眼前一黑,身體軟軟向下倒去!
“雪兒!”司徒煜臉色微變,身形疾動,在她倒地前瞬間掠至,將她穩穩接入懷中。他早察覺她臉色蒼白,卻未料到她竟虛弱至此。見她倒地瞬間,心中怒火竟莫名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慌亂。
他忙喚大夫查看。大夫把脈後,道是體虛勞累外加外傷引發昏迷,需仔細診治。
司徒煜立刻吩咐準備所需之物,抱起林顏雪快步趕往夕雨閣,將二夫人等一幹人晾在了花廳。
踏入夕雨閣,便見渾身血跡、昏迷不醒的黎兒躺在床上。司徒煜讓人搬來軟榻安置林顏雪,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袖上竟沾了斑斑血跡。解開她外衣,隻見雪白中衣已被血漬浸透。他小心褪去她肩背處的衣物,隻剩一件肚兜蔽體。
整個背部,交錯著數道猙獰的棍痕,皮開肉綻,血跡斑斑,觸目驚心。
司徒煜靜靜坐在一旁,看著大夫為她清洗上藥、仔細包紮。處理完林顏雪的傷,他又讓大夫去診治黎兒。待一切妥當,他才起身,麵色沉凝地離開了夕雨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