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0章 血火淬煉醫者為王,龍門武道顯威
城內剛剛燃起的星星之火,尚未燎原。
城外,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裏,一道撕心裂肺的號角聲,如同一柄淬血的戰刀,悍然劈開了大寧衛死寂的天穹!
嗚--嗚--嗚--!
那是來自草原的狼嚎!
是瓦剌人吹響了進攻的號角!
地平線的盡頭,一道蠕動的黑線瘋狂漲大,化作一片席卷天地的鋼鐵洪流,
卷著足以吞噬一切的煙塵,朝著這座剛剛掙紮著喘上一口氣的孤城,狂暴地碾壓而來!
城牆上,一名剛剛被從鬼門關拽回來的明軍士卒,顫抖著扶著牆垛,他臉上的血色,像是被瞬間抽幹,化作一片死灰。
“敵......敵襲......”
他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充滿了無盡的恐懼。
“是韃子!是瓦剌人的主力大軍!”
恐慌,比瘟疫更可怕,如同無形的瘟神,瞬間攫住了每一名殘兵的心臟!
他們才剛剛活過來!
他們甚至連站穩都覺得奢望!
現在,卻要麵對草原上最凶悍的鐵騎?!
“慌什麼!”
一聲清叱,不高,卻仿佛蘊含著某種奇異的魔力,如同一柄無形的重錘,
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天靈蓋上,瞬間鎮住了那即將炸開的恐慌!
馬致遠!
他不知何時,已如一尊白衣神祇,悄然立於城樓之巔。
那襲在血與火的背景下,依舊一塵不染的白衣,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他的身後,是麵沉如水,死死按著劍柄的太子朱標。
還有那位鳳儀天下的馬皇後,此刻,她褪去了所有柔情,懷抱長劍,眉宇間凝固著冰冷的殺伐之氣!
“陛下將這座城,將你們所有人的命,都交給了我!”
馬致遠的聲音,灌注了龍門真氣,清晰地貫入每一個士兵的耳膜,震得他們靈魂都在發顫!
“我能把你們的命,從閻王爺的勾魂筆下抹掉!”
“就能帶著你們,把城外那些雜碎的腦袋,一顆一顆,全部踩進腳下的爛泥裏去!”
他的話,沒有半句安撫,卻比任何言語都更能點燃人心底的火焰!
是啊!
眼前這位,可是把他們從屍山血海裏撈出來的活神仙!
有他在,怕什麼!
“可是......侯爺......”一名百戶顫抖著舉起自己的手臂,那上麵依舊布滿虛弱的斑痕,“弟兄們......連弓都拉不開啊!”
馬致遠聞言,嘴角竟勾起一抹冰冷到極致的,近乎殘忍的弧度。
他緩緩轉頭,目光落向身後一名早已等候多時的濟世堂學員。
那眼神,沒有命令,沒有言語。
隻有一個意思。
開始!
“是!”
學員心領神會,猛地一揮令旗!
吱嘎--
一架架臨時改造過的投石機,被推到了城牆邊緣。
太子朱標瞳孔猛地一縮!
那投石機上,根本沒有石塊!
而是一具具被油脂浸透的麻布緊緊包裹,死狀扭曲的屍體!
是前幾日被他們找出來的,那些潛入城中散播瘟疫的瓦剌斥候的屍體!
“這是......”朱標的聲音都變了。
馬致遠沒有回答他。
他隻是用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冷冷地注視著城下那片越來越近的黑色浪潮。
“點火。”
冰冷的兩個字,從他口中吐出。
呼!
一具具屍體瞬間化作燃燒的“火人”,在淒厲的風中發出“劈啪”的爆響。
“放--!”
馬致遠猛地一揮手!
數十道拖著滾滾黑煙的死亡流星,劃破了灰蒙蒙的天空,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焦臭,精準無比地砸進了瓦剌人密不透風的衝鋒陣列中!
轟!轟!轟!
那不是撞擊的聲音!
是爆炸!
被烈焰炙烤的腐爛屍骸,內部積攢的巨量腐敗氣體急劇膨脹,達到了一個恐怖的臨界點,轟然炸裂!
一瞬間,無數帶著鼠疫杆菌和立克次氏體的焦黑血肉、汙穢膿液、破碎骨渣,化作一場鋪天蓋地的恐怖血雨,朝著四麵八方瘋狂濺射!
衝在最前麵的瓦剌騎兵,臉上的猙獰笑容還未散去,就被這從天而降的“魔鬼之雨”澆了滿頭滿臉!
“啊--!”
“這是什麼!安拉在上!這是什麼鬼東西!”
“是巫術!是黑巫術!明國人用了魔鬼的手段!”
堅不可摧的衝鋒陣型,在這一刻,像是被投入了巨石的池塘,瞬間混亂、崩潰、瓦解!
他們是草原的狼,不懼怕刀劍,不畏懼死亡!
可這種將同伴的屍骸化作武器,散播死亡與瘟疫的打法,已經超出了他們最狂野的想象!
這是來自地獄的攻擊!
然而,城樓之上,馬致遠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依舊沒有半點表情。
他甚至沒有多看一眼城下的慘狀。
“第二輪。”
他再次吐出冰冷的三個字。
這一次,被拋出去的,是成百上千個被蠟封得嚴嚴實實的瓦罐。
瓦罐在敵陣中轟然碎裂。
沒有火焰,沒有毒煙。
隻有......“吱吱”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尖叫聲!
數以萬計被餓了整整三天,攜帶者最致命病毒的老鼠和跳蚤,如同決堤的黑色潮水,從瓦罐的碎片中瘋狂湧出!
它們撲向最近的血肉,最近的熱源!
它們鑽進戰馬的耳朵,鑽進士兵的盔甲縫隙,瘋狂地撕咬著一切能接觸到的皮膚!
恐慌,在這一刻,被徹底引爆!
戰馬瘋了!
人也瘋了!
前一刻還氣吞山河的瓦剌大軍,徹底化作了一鍋鬼哭狼嚎的人間煉獄!
城樓上,所有的大明士卒,都看傻了。
他們張大了嘴,眼珠子瞪得像銅鈴,死死地盯著城下那副魔幻般的景象。
不費一兵!
不動一卒!
甚至......連一滴血都沒流!
就讓數萬草原鐵騎,陣腳大亂,自相踐踏,潰不成軍?!
這位馬侯爺......
他真的是醫者嗎?
這手段,分明比傳說中索魂的魔神,還要狠毒百倍!
“看到了嗎?”
馬致遠的聲音,忽然在身後的朱標耳邊輕輕響起。
“醫者,一手救人,一手殺人。”
“所謂大道,從來不拘泥於形式,能以最小的代價,達到目的,便是至高的醫道。”
朱標渾身一震,他看著馬致遠的側臉,喉嚨發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隻覺得,眼前這位被父皇母後視若珍寶的國舅爺,其心智之深沉,手段之狠辣,簡直如淵似海,不可揣度!
草原人畢竟是百戰之師。
短暫的混亂之後,後方淒厲的鳴金聲響起,如潮水般退去的敵軍,在三百丈外,重新列陣。
一麵繡著猙獰蒼狼的帥旗之下,一名身材魁梧如鐵塔,滿臉虯髯的瓦剌主將,正用一雙噴火的鷹眼,死死鎖定著城樓上那個刺目的白色身影。
他知道,這一切,都源於那個男人!
“射!”
“給本帥,把城樓上那個穿白衣服的南人!”
“射成一隻刺蝟!!!”
他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了野獸般的咆哮!
嗡--!
數百名瓦剌軍中最精銳的神射手,同時彎弓搭箭!
弓弦震動的聲音,連成一片,仿佛死神的低語!
咻咻咻咻——!
密集的箭雨,遮天蔽日,如同一片黑色的死亡烏雲,瞬間將馬致遠所在的整片城樓,徹底籠罩!
“國舅爺小心!”
“保護侯爺!”
身邊的侍衛發出驚駭欲絕的咆哮,他們本能地舉起盾牌,像一堵血肉之牆,瘋狂地湧向馬致遠!
太遲了!
一切都太遲了!
箭雨之中,有一支箭,與眾不同!
那是一支通體漆黑,箭頭呈三棱狼牙狀,淬滿了見血封喉劇毒的狼牙箭!
它突破了箭雨的掩護,帶著一道尖銳到刺破耳膜的死亡呼嘯,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後發先至,直奔馬致遠毫無防備的咽喉!
這一箭,快如流星!
這一箭,勢如奔雷!
所有人的心,都在這一刻,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提到了嗓子眼!
馬皇後更是發出一聲淒厲的驚呼,眼前一黑,幾乎要軟倒在地!
然而,就在那支死亡狼牙箭的鋒刃,即將觸碰到馬致遠皮膚,即將飲下他滾燙鮮血的千分之一刹那。
馬致遠,動了。
他沒有躲。
甚至,他連看都沒有去看那支箭。
他的身體,隻是以一個常人根本無法理解的,玄之又玄的角度,微微一側。
與此同時,他的右手,如同一道從虛空中探出的幻影,閃電般抬起!
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
沒有內力爆發的轟鳴。
隻有兩根手指,修長、白皙、穩定得如同磐石。
就那麼輕描淡寫地,迎向了那支足以洞穿鐵甲的死亡之箭。
然後,在所有人凝固的、呆滯的、不敢置信的目光中。
夾住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
那支攜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灌注了瓦剌神射手畢生功力的狼牙箭,就那麼溫順地,如同被馴服的毒蛇,靜靜地停在了馬致遠的兩指之間。
距離他的喉嚨,不足半寸。
箭矢的尾羽,還在因為巨大的動能而瘋狂地震顫,發出“嗡嗡”的悲鳴。
可它,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整個戰場,那震天的喊殺聲,那淒厲的慘叫聲,仿佛在這一瞬間,全部消失了。
死寂。
一種足以讓靈魂凍結的死寂。
城樓之上,城牆之下,無論是大明殘兵,還是瓦剌鐵騎,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死死地盯著那道白色的身影,和他指尖那支黑色的狼牙箭。
大腦,一片空白!
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
空手......不,是兩根手指,夾住一支足以斃殺宗師高手的毒箭?!
這是神!
這是魔!
“禮尚往來。”
馬致遠終於動了,他緩緩低下頭,用一種看死物的眼神,瞥了一眼指尖的箭矢。
他嘴角的那抹冰冷,化作了森然的殺機。
下一刻,他體內的龍門真氣,如同決堤的江海,瘋狂地順著手臂,灌注於指尖,再湧入那支狼牙箭的箭身!
嗡--!
黑色的箭身,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一層璀璨奪目的白金色氣焰所包裹!
他抬起眼。
目光如兩道實質化的利劍,穿透三百丈的距離,精準無比地鎖定了帥旗之下,那個滿臉驚駭與不可思議的瓦剌主將!
去!
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是手腕輕輕一抖!
咻--!!!
一道比來時快了十倍不止的白金色流光,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以一種超越了所有人視覺極限的速度,悍然射出!
那不是箭!
那是審判死亡的神罰之光!
瓦剌主將瞳孔縮成了針尖大小,他渾身的汗毛倒豎,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了他的靈魂!
他想躲,可身體根本跟不上思維的速度!
他身邊的親衛想要格擋,可盾牌在那道流光麵前,脆弱得如同紙糊!
完了!
就在瓦剌主將閉目待死的瞬間!
異變,陡生!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瓦剌主將的身前!
那人同樣伸出了兩根手指。
幹枯,漆黑,如同鷹爪。
叮--!!!
一聲清脆到極致的金鐵交鳴之聲,響徹整個戰場!
那道足以貫穿一切的白金色流光,竟被那隻鬼爪,硬生生......夾住了!
黑色的鬼爪與白金色的箭矢之間,爆開一圈肉眼可見的恐怖氣浪,將周圍的親衛瞬間掀飛了出去!
煙塵散去。
那個黑影露出了他的真容。
他穿著一身破爛的黑袍,臉上戴著一個青銅鑄就的,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鬼臉麵具。
他緩緩抬起頭,透過麵具上的兩個孔洞,一雙不似活人的,閃爍著幽綠色磷火的眼睛,遙遙地,與城樓之上的馬致遠,對上了!
一股冰冷、邪惡、充滿了死亡與不詳的氣息,瞬間籠罩了整個大寧衛!
馬致遠的心,猛地一沉!
巫醫?!
而且,是北元王庭傳說中,早已銷聲匿跡的......大薩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