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錯，酸酸甜甜，是記憶中的味道。”

“......”

李鑰將香椿和蕨菜摘的差不多後，再到附近灌木叢中找野果，經過一番搜尋，還真被她找到了紫紅色一溜兒的桑葚，要知道原身逃荒一年多都沒吃過甜的東西了。

現在她邊摘邊吃，來不及洗就往嘴裏塞，紫紅色果實嚼碎那一刻，竟有種想哭的衝動。

要不是惦記那一窩野兔她都不想走了。

彼時，山腳下。

吳大川找到了帶著大丫挖野菜的周秀，她們娘倆你一口我一口狼吞虎咽，看見他後大丫還不忘跑上前，“爹，你看！我們挖到了苦菜！”

吳大川看著她手上沾滿泥的苦菜，“還是南方好啊......咱們逃荒路上吃樹皮草根來這兒倒是有野菜了。”

“二伯他們可沒吃樹皮。”

大丫說著朝他做了個鬼臉便又跑回周秀身邊，周秀看都沒看他一眼，“剛剛姓吳的那一大家子走了。”

說著，她咽下口中跟她命一樣苦的野菜，“畢竟是你娘，你給她辦後事我這個做媳婦兒的也不能說什麼，隻一點，今後跟姓吳的劃清界限！”

吳大川沒聽出她語氣中的一刀兩斷，上前幫她挖道，“咱娘沒死！她剛還讓我過來喊你呢......”

周秀聞言手中一頓。

“大丫，咱們快點挖，等會兒天黑有熊瞎子。”

吳大川根本沒察覺她的不對勁，直到整個被她推到地上再一看，周秀臉上滿是忍無可忍，“吳大川！我今天就問你一句話！你要我們娘倆還是要你那個拎不清的娘！”

吳大川從未見過她這樣強勢剛硬的態度，“秀兒......”

“我嫁進你們吳家八年，跟著你過連豬狗都不如的日子，到最後自己的孩子都差點保不住。”

說話間，原本一直藏在密林處的二丫哭著跑出來抱住她，“娘！”

吳大川見狀隻覺得五臟六腑都像是被雙無形的手搓揉著。

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當然要你。”

李鑰拎著野兔從山後走過來，隻見她身上鼓鼓囊囊，時不時還有些野果野菜往下掉。

見大丫二丫愣在原地，她努嘴示意，“快，撿起來，別浪費了！”

她倆盡管麵有惶恐，可還是過去彎腰撿她沿途掉落的東西。

李鑰又對同樣不知用什麼態度麵對她的周秀道，“你是大川媳婦兒，是將來陪他到老的人，他當然選你。”

“娘......”

吳大川看著去時還空蕩蕩回來滿載而歸的李鑰，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娘這是從哪兒尋了這麼多東西？

李鑰先將那兩隻烤的熟透的野兔給他，“內臟掏出來，弄幹淨，肉都是熟的等會兒直接吃就行了。”

然後又對始終一聲不吭的周秀道，“要走也先吃完這頓飯，成嗎？”

她倒是沒講話，可在她身後躲著的大丫跟二丫都咽起了口水。

李鑰忙將放在兜裏的桑葚拿出來，“來，這是阿奶摘的野果，可甜了。”

說著也不管她倆吃不吃，她自己先拿了幾顆放到嘴裏。

“阿奶......”

大丫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連續一年逃荒的經曆讓她整個麵黃肌瘦，頭大身子小，可即便如此她還惦記著二丫的事，“是不是吃完這頓，你又要把二丫賣了？這次別賣她了，賣我吧。”

“我比妹妹大，可以換更多糧食。”

李鑰差點嗆嗓子眼了，一陣劇烈咳嗽後看向淚眼朦朧的大丫以及躲她身後都開始發抖的二丫，原身當真死的不冤，連親孫女都能賣......

她緩過來後溫聲道，“賣二丫的事，是阿奶做錯了，還好你娘偷偷把你贖回來了，不然阿奶這輩子死都不能瞑目了。”

李鑰第一次用地圖的時候便看見躲在三百米範圍內的二丫。

那時她便知道周秀並不像原身眼裏那樣“八棍子都打不出一個屁來”，她隻是不屑說，不想說，話不投機半句多。

“總之，現在先填飽肚子。”

“其它的明天再說。”

別說逃荒的這一年，便是從前沒逃荒的時候大丫跟二丫都沒吃過肉。

她倆看著清理幹淨的兔肉，眼神都不知道吃多少遍了。

李鑰吩咐吳大川找來幾塊石頭，架著生火，又用樹杈子穿過兔肉加溫一下，她今天找到那一片山林的時候，窩裏七八個野兔都燒糊了，個個焦炭一樣，她不死心，又在附近扒拉好久才找到這兩個稍微能吃的。

“先吃點開胃的野果。”

周秀見大丫跟二丫始終畏畏縮縮，便抓過一把給她們，“吃。”

不吃白不吃。

見她們從最初的小心翼翼再到如視珍寶的顆顆品嘗著，李鑰的心也算放下了。

她可不想再費唇舌哄她們吃東西，今天爬了五百米的山地，又搜尋了兩個多時辰，現在隻想好好補充下能量。

“不用烤太久。”

李鑰見兔肉加溫的差不多便先將其中一個稍大些的拿下來，“這個你們分。”

剩下那隻她自己吃。

能者多得，哪怕原主不是那種摳搜的性子，她也沒偉大到把自己辛苦勞作的東西平分，她不是啥聖母，再說，她隻是占著原主的身體可並未跟吳大川等人培養出實際情感。

兔肉分好後，大家圍坐在山腳避風處，專心致誌的吃著手上的東西。

李鑰最開始隻啃了一小口，因為兔肉的肉質較為柴澀，不如其他肉類口感好，加上沒有調料掩蓋腥味不知吃到嘴裏會是啥樣，然而，當她品嘗過後，眼睛都亮了。

被山火烤熟的兔肉有鬆葉的清香，就跟從前在戶外燒烤的時候嘗試用紅柳烤串，烤出來的肉有獨特的木香一個原理，這種天然的山林氣息掩蓋了原本的腥，再加上埋起來的時間鬆木滲透其間，另有熏出來的臘香......

原本還在擔心沒鹽，可肉自帶鹹味，李鑰先還克製了下最後果斷狼吞虎咽。

她一口兔肉，一口野菜，沒有鍋，沒有油鹽，無法涼拌，新鮮摘下的香椿、蕨菜就著肉吃可以解膩又爽口。

“好香啊......”

“這就是肉味兒嗎？”

大丫跟二丫吃著吃著淚牛滿麵，這也太好吃了吧！

就算吃完這頓阿奶把她倆賣了也願意！

吳大川見她倆恨不得連指甲縫隙都吮幹淨，將他那份分出來，他一塊都沒吃，隻將她們吃剩的骨頭嚼碎了咽下。

周秀看在眼裏，啥也沒說，默默把自己那份也留著給她們吃。

“哎喲！”

等吃到七八飽的時候，李鑰才想起那幾個野鴨蛋，“我忘記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