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爹爹，你回來了？”

齊雪芙正踏出府內，轉角一看，迎麵撞見了齊之為正坐著馬車回來。

“小芙，你要去哪？”

齊之為臉上的陰霾在聽到齊雪芙的聲音，暫時消散了。

“我想去找君梟哥哥。”

齊雪芙麵帶笑容，一邊說，還一邊捏著一個刺著茉莉花的荷包。

“不準！”

齊之為一聽到這個名字，心裏一顫，直接用身軀攔下了齊雪芙。

“爹爹，為何，你今日怎麼有些不對勁呢？”

齊雪芙眼神有些詫異，手指一顫，聲如細蚊。

“爹爹不是那個意思，隻是今日天色漸暗。若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明日再去！”

齊之為也意識到自己過於激動了，語氣漸漸緩和了不少。

“可是爹爹，平日裏我都是這個時辰出門的，你也從來沒有管過半分。”

“小芙，今天就聽爹的話，先回府吧！”

齊雪芙見齊之為的行為種種都有些反常，便也不再耍小性子。

“好吧，那就聽爹爹的吧，明日再去。”

說完，轉身就回府，手拿著的香包又揣回兜裏，氣嘟嘟的進去了。

齊之為望著齊雪芙離去的背影，酸楚與苦澀錯綜交雜，忍不住長歎了一聲。

齊雪芙心裏有些不滿，好不容易熬到了臉好了，卻突然間被自己爹爹嗬斥，這換誰都會不開心。

拿著手中的荷包，低落的情緒便被衝散了些許，這個荷包是這幾天她日日夜夜辛苦做出來的。

攝政王府裏最常見的就是茉莉花，而再過幾日，便是他的生辰。

齊雪芙思來想去，想不到今年可以送什麼，與婢女交談中，突發奇想，便親手縫製了這個荷包。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齊雪芙正沉浸在送給夜君梟時的喜悅之情，就被貼身婢女的聲音給打斷了思緒。

“什麼事情，慌慌張張的！”

“聽說，蘇墨逃跑了，逃回王爺府裏了！”

婢女踉踉蹌蹌跑到齊雪芙麵前，額頭滿是汗水。

“什麼！”

齊雪芙狠狠拍打著桌子，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嘴巴張的極大。

”怎麼會？被皇上看上的人，沒有一個能逃出來的 ！“

齊雪芙手上的荷包竟緊緊拽在手上，與手指的嵌入深度越來越深。

手臂上的青筋意外暴起，高仰著頭，臉上充溢著憤怒。

”不著地，這是剛剛我從大人那聽到的！“

爹爹也知道此事了，齊雪芙愣了一下，怪不得爹爹剛剛那個反應，原來是得知此事。

“這個蘇墨，怎麼就這麼深得王爺的器重，還被皇上看上了，這個小白臉，明日我定要去會會他！”

齊雪芙這才意識到手中的荷包已經被自己拽皺了，連忙鬆開，輕拍幾下，又小心翼翼地揣回兜裏。

拿起鏡子，對著鏡子默默端詳自己，鏡子裏折射出對自己美貌的肯定和眼神的怒氣。

在一個土坯房內。

一個看起來剛成年的男子，正挑著燈，借著這微弱的光，仔細閱讀醫術。

睫毛在微光的照射下，隨著書籍內容微微跳動。

手上不自覺地摩擦著書籍邊緣，旁邊還放著些宣紙和毛筆。

宣紙上印著許多歪歪扭扭的字體，大小不一，但一眼就能看出重點。

“也不知道姐姐現在怎麼樣了？”

“少爺，可不要再說這種話了。你要記住，你隻是一個被拋棄的孤兒。沒有姐姐沒有父母。”

旁邊一位上了年級的嬤嬤說道。

”可是.....“

”噓，這麼多年，她若是想我們，自毀回來找我們的！“

嬤嬤捂住了這位少年的嘴，警惕地張望了四處，這個地方過於偏僻，平時白天就沒什麼人路過，更別說晚上了。

”我知道了。“

少年抬起頭，望著今天的月色，月光微微照進來，蔚藍的天空中還有星星點點的陪伴，一刹那，不自覺想起當年在家中與家人一同觀賞月色的場景。

”少爺。“

嬤嬤在一旁，見到此情景，心中不由感慨萬分，眼眶裏竟不自覺充盈著淚水。

她轉過身去，不讓少爺看見她的情緒。

”當年，中了狀元之後，姐姐就再無消息了。“

少爺麵對此情此景，實在忍不住出言感慨。

思緒憶起從前。

那個時候，蘇墨還帶著幼弟，東躲西藏，一邊為了養活幼弟，一邊又為了攻克學業，十分辛苦。

當放榜的時候，蘇墨的名字赫然出現在第一的位置。

然而，幼弟卻再也聯係不到蘇墨了，對於當時他來說，無疑是又失去了一個親人。

為了生存，他開始將自己打扮成乞丐，每天隻為填飽肚子即可。

晚上的時候，就到橋底下那隨便找了草墊，席地而睡。

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一天，他在乞討的寺廟門口，偶然撞到了一位嬤嬤。

”對不起對不起！“

幼弟一邊低頭一邊道歉，等他抬起頭的時候，卻和這位嬤嬤的眼神對上了。

嬤嬤手裏的籃子瞬間掉落在地上，瞳孔放大，捂著幼第的嘴，連忙將幼弟拉進一間小茅屋裏。

”唔—！“

幼弟拚命掙紮，但怎麼可能掙紮得了呢？

嬤嬤仍未鬆手，而是湊到幼弟的耳邊，小聲說道：”少爺，少爺，不要出聲，是我啊，我是許嬤嬤啊！“

幼弟一聽，頓時不再掙紮，眼神裏的驚慌漸漸消散，嘴裏也不再發出聲音。

嬤嬤這才慢慢鬆開自己的手，幼弟隨即後退了一步，抬頭一看，眼睛睜得極大。

眼前這人，身著粗衣，臉上一臉黃斑，臉上的皺紋如一張被褶皺的宣紙，頸脖上的皮膚十分鬆弛，但是五官卻無變化，一雙深邃的眼睛以及那熟悉的聲音，讓幼弟一下子就認出這是跟在母親身邊的許嬤嬤，也是從小陪著他與蘇墨一起長大的奶娘。

”嗚嗚嗚！“

幼弟嘴角開始下揚，臉上露出委屈的表情，也不管自己的衣衫臟亂，一下子哭了出來，猛地抱住了許嬤嬤。

這是除了阿姐和家人以外，對他最好的嬤嬤了。

一時間，委屈之情和相思情感全然湧現，如海浪一樣來勢洶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