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攝政王府。
清晨,太陽緩緩移動到上空,原本昏暗的天空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豔陽高照的景象。
偏房內。
蘇墨正坐在窗前。
衣裳半露著,白皙如玉的肩膀一覽無遺,那掀開的傷口,已慢慢結塊,她撇著臉,嘴裏含著毛巾,手上握著金瘡藥,手指抖動著不停歇,直至粉末流至整個傷口邊緣,手中的動作才停了下來。
雖然身上的毒早已解了,但是肩膀上的皮肉之苦卻略顯得有些折磨。
由於傷勢是在背上,蘇墨不得不側躺著休息,雖說已卸下束胸帶,可是身上的負擔仍未減輕。
“嘶—!”
蘇墨忍著痛,扯著脫落的衣裳,聳著肩,往上拉,用手指輕輕擦去遺落在衣裳處的粉末,整理著腰間的束帶,拿其一旁的束胸帶和喉結甲片,對著鏡子進行調整。
“咚咚—!”
門外的敲門聲悄然而至,蘇墨瞬間換了個表情,對著鏡子環顧一圈之後,確認無誤,踏著步伐,三兩步來到門前。
緩緩將門拉開,映入眼簾的是她的同僚。
“蘇墨,這是大人讓我給你送來的。”
蘇墨緩緩低下頭,看見同僚手中握著的正是當年蘇家的卷宗。
“替我謝過王爺!”
蘇墨的腿微微彎曲,身子往下蹲低了一點,伸出兩隻手,輕輕接過同僚手中的卷宗,心中的喜悅之情忽然間湧上心頭。
“王爺讓我轉告你,如有新的進展,第一時間稟告!”
“這是自然!”
說罷,蘇墨便將門緩緩關上。
看著蘇家卷宗恍然出現在自己手上,蘇墨手上微微顫抖,卷宗也隨之晃動。
她感到自己呼吸變得急促,大口大口地哈氣,一時間又想起蘇家當年的慘案。
那時,她和幼弟正和忠仆出去逛街,買了喜歡的發簪和燒餅,邊吃邊。擺弄著發簪。
就在三人即將到達蘇家大門時,遠遠望見蘇家上空出現了一縷縷煙霧,“阿姐,你快看!”
蘇墨循著方向望去,隻見蘇家大門已經被大火侵蝕一番,原本高大的柱子已經變成一團廢墟,蘇家匾額已然掉落,被侵蝕得隻剩下半個身形的“蘇”字,熟悉的屋頂瓦片已然不存在。
見到此場景,蘇墨心裏不禁一震,腦海裏湧現的是家人的模樣。
“糟了,爹和娘!”
蘇墨心裏一急,撒開幼弟的手,身軀不自覺往前,忽然感到一股有形的力量又將她拽了回來。
嘴巴感到被一隻布滿老繭的手給壓著,僅幾秒之內,她被扯到了拐角處。
“小姐,少爺,不要出聲。老實呆在這裏。老奴前去看看。記住,沒有見到我回來,千萬不要跑出來!
忠仆將兩人拉到了一旁,拿起一旁的席卷就往兩人身上蓋。
蘇墨和幼弟眼神裏充滿著害怕,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兩眼無辜的看著忠仆,眼眶裏早已滿是淚水。
“聽到了嗎!“
忠仆見兩人愣在原地,又小聲問道,聲音短促又急切。
幼弟還是被嚇到的樣子,眼神飄忽不定,動作僵硬,蘇墨咬著牙,忍者淚水,小幅度的來回點頭。
得到答案的忠仆抿著嘴,心一狠,將席卷徹底蓋住兩人,隻留下一個極為隱蔽的縫隙留給她們呼吸。
做完這一切,轉身正準備離去,又回頭看了兩人一眼,眼神裏充斥著慌張和害怕。
隨後,拽了下衣領,頭也不回的跑開了。
“沙沙—!“
蘇墨握著卷宗的手不知何時歪了方向,最頂上的卷宗順著其弧度掉落在了地上,發出響亮的聲音,一下子將蘇墨拉回了現實。
蘇墨一愣,急忙蹲下身子,撿起那掉落的卷宗。
當年的場景曆曆在目,就算已經過去許久,每當回憶起的時候,蘇墨的身軀總會控製不住的發抖,眼眶裏淚水在不停的打轉。
“哧溜—“
蘇墨迅速將即將掉落的鼻涕吸回去。
蘇墨輕輕拍去臉上的淚珠,抹去眼角的淚痕,將卷宗放置在桌子上,平攤開來。
她有些不敢相信,夜君梟竟然真的將卷宗送過來了。
“也許,他並沒有世人說的那麼冷酷無情吧!”
蘇墨心想,至少成功了第一步。
蘇墨手指不停摩擦著卷宗邊緣,迅速閱覽著卷宗記錄的文獻。
“萬曆年間,蘇家蘇硯貪汙腐敗,被仇家上門報複,家中財物被洗劫一空,蘇家上下無一人生還。”
蘇墨讀到這份卷宗的時候,嘴唇微微煞白,胃止不住的難受,如被千刀萬剮一般難受。
“爹,女兒一定會還你清白的!”
蘇墨在心裏暗暗發誓,她一定會為蘇家洗清冤案。
蘇家世代以藥理為生,其名譽早已傳遍天下,如若不是被滅門,此時蘇墨也應該是一位明訪天下,受人愛戴的醫者。
蘇墨連著翻看了幾份,除了記載蘇家的一些貢獻以及納稅情況,其他根本沒有什麼新的線索。
不可能,蘇姐如若真被滅門,卷宗上應該還會提及與蘇家往來之人,為何這份卷宗隻寥寥幾句,並未牽扯其他人。
難道線索不在蘇家卷宗上,蘇墨猛地一下反應過來,既然這些卷宗能放在刑部,交由攝政王管理,那就說明,這些隻是平常卷宗,並沒有什麼不可見人的地方。
蘇墨指尖不停來回敲擊著桌子,眼神卻望向窗口。
到底是漏掉了什麼信息,蘇墨敲擊著越頻繁,心中的焦灼就越燒越旺。
“嘶—!“
蘇墨恍惚間將手放在了肩上,卻忘了傷口處,一時間疼痛感將她的思緒一下子打斷了。
“看來得吃點止痛藥了!“
蘇墨緩緩將手移開,心裏念叨著。
刹那間,蘇墨似乎想到了什麼,又翻看起了卷宗。
嘩啦啦的翻閱聲,蘇墨的急切心情湧上心頭,與窗外的寧靜相襯,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猛然間,聲音戛然而止,蘇墨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卷宗。
卷宗上麵一個熟悉的名字,赫然喚起了她封塵已久的記憶。
“齊—之—為!”
蘇墨咬牙切齒的念著,一個字一個字的念出來,拖拉停頓的聲音極其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