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到底還是蘇瑾玉不夠懂事,想來真的是自己從前高估了她,以為蘇瑾玉真的是知情識趣的人。
“蘇氏,無論如何你也是國公府的世子妃,總不能在我們有危機的時候,什麼都不管吧?”
就在這時,謝國公語氣生硬的開口了,蘇瑾玉不由覺得好笑,明明是讓自己去解決爛攤子,可說的話還是如此的不中聽。
說到底,還不是他們過於相信孟傾,不管不顧的就要讓她來管家,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
“隻要你能夠解決好這件事情,之前的問題,我們就既往不咎了!”謝國公用力的拍了拍桌子,擲地有聲的說道。
其他人都看得出來,謝國公此時確實是非常認真的。
“自己識人不清,都不試試孟傾的能力,就給她如此大的權力,還敢和我擺譜。”蘇瑾玉暗暗想到。
明麵上蘇瑾玉隻是淡然的笑了起來,似乎沒有把謝國公的話放在眼中。
“父親對兒媳真是寄予厚望啊,倒是讓兒媳有些惶恐了。”
“這事可不是讓兒媳接手了,就能夠處理好的。”
聽著這句話,原本感覺心情舒暢了一點的謝國公,仿佛又有一口氣提了起來。
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正想要問蘇瑾玉到底是什麼意思,她卻話鋒一轉。
“但兒媳也不能看著國公府這樣,所以讓兒媳接手中饋可以,但是有幾個條件......”
“憑什麼!你居然還敢和我們談條件?”謝寶珠立刻就生氣了起來,覺得蘇瑾玉太不識好歹。
難不成她還想要父親母親求著她,去掌管中饋嗎?
“寶珠!不要亂說話。”柳氏忍不住低聲嗬斥道。
雖然她也對蘇瑾玉的態度不滿,但柳氏更清楚,現在要做的就是哄著蘇瑾玉答應這件事情。
否則,他們肯定是沒有好日子過的。
“母親......”謝寶珠還像以前的小孩心性,想要和柳氏撒嬌。
但對方已經強硬的瞪了她一眼,如此一來,謝寶珠也不敢再說什麼話了。
不管他們說了什麼,蘇瑾玉都恍若未聞,隻是目不轉睛的望著謝國公。
“你先說來聽聽吧。”
原本想插科打諢,混過去的謝國公,此時也老實了下來。
看蘇瑾玉的樣子,肯定是不會打消這個想法的,無奈之下隻能先試著答應了。
“第一條,即日起,我的嫁妝,與國公府的公賬必須徹底分離,需請專人重新審計造冊!”
蘇瑾玉微微抬起下巴,不卑不亢的闡述著自己的要求。
而這也是最核心的一條。
畢竟賬目已經混在了幾年,蘇瑾玉若是想分開,隻能暗地裏圖謀,但那樣做太費時間。
如今她最不能耽誤的就是時間。
“此後我的嫁妝產業盈虧自負,國公府開支一律走公賬,我也不再以任何形式填補!”
蘇瑾玉說出條件時,語氣十分平靜,卻不容置喙。
其他人或許不清楚,但柳氏卻是心知肚明,國公府一年究竟有多少收益。
“老爺,這可不行啊,這像什麼樣子!”柳氏的眼珠都快要瞪出來了。
要是今天答應了,蘇瑾玉又鐵了心的不給他們補空缺,以後國公府又要過回那種節衣縮食的日子。
這幾年的榮華富貴,已經讓柳氏快要忘了那種感覺,但現在,深深地恐懼籠罩了她。
蘇瑾玉的目光掃過眾人,尤其在謝清安臉上短暫停留,那眼神裏沒有愛恨,隻有公事公辦的疏離。
這讓謝清安的心猛地一沉,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被徹底剝離。
“你當真要如此嗎?”謝清安艱難的開口說道,眼中晦澀不明。
國公府雖然用了她的陪嫁,但她畢竟是世子夫人,為府裏貢獻不是應該的嗎?
為什麼蘇瑾玉變成了如此斤斤計較的人,眼裏隻有銀子。
麵對如此條件,孟傾同樣臉色驟變,急忙辯解。
“嫂嫂這是何意?難道是信不過我經手的賬目?我......”
她話未說完,便被謝國公厲聲打斷:“你閉嘴!這裏沒你說話的份!”
他現在看到孟傾就心頭火起,萬一她又說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話,讓蘇瑾玉生氣。
隻怕到時候,蘇瑾玉又有理由推脫了,這是他絕對不想看到的。
“第二條,”蘇瑾玉無視這些人的尖叫,繼續道,“既由我接手,府中一應人事調度、采買定奪,皆需由我最終裁定。”
“......任何人不得插手幹涉,尤其是內院仆役調動及采買事宜。”
這話,直指柳氏和孟傾先前安插人手、中飽私囊的行徑。
說得她們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看著這一幕,謝國公哪裏還不明白。
都怪這幾個蠢人,但凡她們的有點能力,自己也不至於現在被蘇瑾玉如此掣肘。
明知道她在打所有人的臉,還隻能哄著她。
“第三條,庫房鑰匙、所有賬本、對牌,即刻交還,由我的人接管清點。”
她說完,目光平靜地看向謝國公:“父親若應允,兒媳便盡力一試,若不應,那父親便請另請高明。”
謝國公臉色灰敗,胸口堵得厲害。
他看看一臉決絕的蘇瑾玉,又看看驚慌失措的柳氏和麵無人色的孟傾,再想想門外可能還未散盡的債主,最終頹然閉上眼。
他隻能無力地揮了揮手:“......就依你,都依你!”
“老爺!”柳氏失聲。
蘇瑾玉卻已轉向孟傾,語氣平淡無波:“如此,便請孟小姐將庫房鑰匙與各處賬本、對牌交還吧。”
這一句,如同當眾剝衣,是無聲卻最響亮的羞辱。
孟傾臉上血色盡褪,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屈辱得渾身微顫。
在柳氏無奈又催促的眼色下,她隻能咬著牙,命丫鬟盡快取來那一串串象征著權力的鑰匙,和厚厚一疊賬本。
碧螺上前,穩穩接過,退回到蘇瑾玉身後。
謝清安全程目睹,看著蘇瑾玉冷靜地一步步奪回掌控權。
望著孟傾的狼狽不堪和母親的恐慌,再看看父親的頹然妥協,心中五味雜陳。
他想開口說些什麼,為孟傾辯解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