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民政局門口。
桑言捏著那本新鮮出爐的結婚證,照片上的她巧笑嫣然,而身旁的男人卻冷著一張臉,像是來奔喪。
她成了名正言順的沈太太。
沈寒山開著車回了沈家老宅。
“在爺爺麵前,我們是夫妻。”男人停好車,解開安全帶的動作幹脆利落,聲音沒有一絲波瀾,“私下裏,互不幹涉。”
他熄了火,車內陷入昏暗,他黑邃的眼眸在儀表盤微弱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深沉。
進老宅後,他抬手指了指兩個相隔最遠的方向。
“這是主臥,你住,那是書房,我睡。”
桑言溫順地點頭,聲音很輕,“好。”
她越是表現得這般乖巧柔順,沈寒山眉宇間那份不耐煩積攢得越是濃重。
他厭惡她這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他眉頭緊鎖,不再多看她,隻丟下一句“別來煩我”,便轉身進了書房,門被重重關上。
桑言站在空曠的客廳裏,聽著那聲巨響,嘴角的弧度卻越揚越高。
互不幹涉?
嘿嘿,正合她意。
就在此時,整個京城的上流圈子,正被一則突如其來的消息攪得天翻地覆。
沈家那位意外失憶的太子爺,正在全城搜尋一個女孩。
【你們聽說了嗎?沈總懸賞一個億,就為了找一個夢裏見過的姑娘!】
【太玄乎了吧?夢裏的人也能找?怕不是沈總失憶留下的後遺症吧?】
【關鍵是描述得特別具體!說那女孩愛說相聲,鎖骨上還有一顆紅色的痣,這年頭,上哪兒找這種姑娘去?】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夜之間飛遍每一個角落。
桑言對此一概不知,坐在主臥柔軟的梳妝台前,解開了睡袍的領口,從抽屜裏拿出一瓶遮瑕膏,一層又一層,仔細地將鎖骨處那抹紅色掩蓋,直到皮膚上再也看不出任何痕跡。
做完這一切,她對著鏡子練習溫婉笑意。
鏡中的女人眉目柔和,氣質嫻靜,分明是個連大聲說話都不會的豪門孕妻。
...
晚餐時分,氣氛依舊詭異。
長長的餐桌上,隻有三個人。
沈老爺子坐在主位,左手邊是沈寒山,右手邊是桑言。
“多吃點排骨,你太瘦了,要給我的曾孫補補營養。”沈老爺子慈愛地給桑言夾了一塊糖醋排骨。
“謝謝爺爺。”桑言溫順地應著,小口小口地吃起來。
對麵的沈寒山,自始至終沒有看她一眼,慢條斯理地用著餐,仿佛對麵的她隻是一團空氣。
“寒山。”老爺子看不下去了,沉聲開口,“給小言盛碗湯。”
沈寒山的動作一頓。
他的目光,從她的眉眼到鼻尖,再到那張微微張合的唇。
這張臉分明陌生至極。
可為什麼,偶爾會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一閃而過,快得抓不住。
被他這樣盯著,桑言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怕他看出什麼,下意識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我自己來就好。”她聲音很輕,帶著恰到好處的惶恐。
沈寒山收回目光,沒有聽老爺子的話,也沒有理會桑言,而是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
“我吃飽了。”
“你給我站住!”老爺子氣得拍桌子,“像什麼樣子!你就這麼對你太太?”
沈寒山停住腳步,一字一句的說,“爺爺,她不過是個頂著沈太太頭銜的陌生人。”
說完,他沒有絲毫留戀的走了。
桑言垂著頭,長長的睫毛掩蓋住眼底所有的情緒。
...
桑言還是被安排住進了主臥。
沈寒山的房間是黑白灰的色調,非常空曠。
她洗完澡,穿著真絲睡裙,坐在床沿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
浴室門忽然推開。
沈寒山裹著一身水汽走出來,他赤著上身,肌理分明的胸膛上還掛著水珠,下半身隻鬆鬆垮垮地圍了一條浴巾。
荷爾蒙的氣息,瞬間侵占了整個空間。
桑言呼吸一窒,手裏的毛巾掉在了地毯上。
他沒想到她會在房間裏,腳步頓時停住,眉頭緊緊皺起。
“誰讓你進來的?”
“是......是吳媽安排的。”桑言撿起毛巾,連忙站起身,像一隻受驚的小鹿,“我......我馬上出去。”
她低著頭,匆匆想從他身邊繞過去。
擦身而過的瞬間,手腕被一隻滾燙的大手猛地攥住。
他的掌心很燙,力道很大,像是要捏碎她的骨頭。
桑言驚愕地抬頭,撞進他深邃的眼眸裏。
那雙眼中翻湧著複雜情緒,有探究,有迷茫,還有一絲......被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躁動。
“你身上的味道......”
他俯下身,鼻尖幾乎貼近她的頸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桑言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是沐浴露的味道。
一款很小眾的梔子花香,她以前常用。
今天吳媽搬來她的東西,她沒注意就順手用了。
“很......很普通的花香味啊......”她聲音發顫,努力保持鎮定,“先生,您弄疼我了......”
“閉嘴。”
他低聲喝止,攥著她手腕將她整個人抵在牆上。
冰冷的牆壁,滾燙的胸膛。
桑言被夾在中間,動彈不得。
他另一隻手撫上她的鎖骨。
指腹帶著薄繭,在那片細膩肌膚上反複摩挲,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桑言身體僵住。
時間仿佛靜止。
就在這時,沈寒山的電話響了起來。
是林特助。
沈寒山猛地鬆開她,眼底的迷茫和躁動瞬間褪去,恢複了一貫的冰冷。
他轉身接起電話,聲音聽不出情緒。
“說。”
“沈總,我們......好像找到您說的那個人了,城南京陵相聲社的女相聲演員,有人說見過她鎖骨上有顆紅痣。”
沈寒山握著手機的手驟然收緊。
“地址。”
他掛斷電話,看都沒看桑言一眼,抓起沙發上的外套,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房門砰然關閉。
心被無形的手緊緊揪住。
京陵相聲社?
那是她以前打零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