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穿越到七十年代的農村,我接手了爛泥扶不上牆的丈夫趙建國。
我明白,在這個年代,不想辦法往上爬,就得在土裏刨一輩子食。
於是我用盡心力將這個賭徒改造成了國營廠一把手。
慶功宴上,他舉杯敬我:"沒有曉芸,就沒有我趙建國的今天。"
男人有權就變心,這道理放諸四海皆準。
當他第一次夜不歸宿時,我直接給他下了斷子絕孫的藥。
後來他身邊女伴不斷,我數著錢眼皮不抬。
直到那天,他和一個我萬萬沒想到的人睡在了一起。
我忽然覺得,是時候讓趙廠長回到他該待的底層了。
這廠裏的一切,自然該留給我和兒子。
畢竟,教徒弟都要留一手,何況是養丈夫?
1.
“廠長......別這樣......讓人聽見了不好......”
女人嬌怯的聲音從書房虛掩的門縫裏飄出來。
趙建國帶著幾分酒意,得意地哼笑:
“怕啥?這家裏現在我說了算!她薑曉芸還能像在村裏時那樣,拿著燒火棍滿院子攆我?”
我端著剛切好的熱茶站在門外,指尖被茶杯燙得生疼。
“可是夫人她......”
“什麼夫人!”趙建國打斷。
“我念著舊情才給她幾分臉麵,真當自己能當我一輩子的家?”
“我現在是廠長,我想跟誰好,輪得到她指手畫腳?”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
蘇小梅正半倚在辦公桌上,的確良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兩三顆。
趙建國的手還搭在她腰間。
時間仿佛凝固了幾秒。
蘇小梅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彈開,手忙腳亂地拉扯衣服。
“芸、芸姨......”她聲音發顫,不敢看我。
趙建國猛地回頭,臉上先是閃過一絲慌亂,隨即被惱怒取代:
“誰讓你不敲門就進來的!”
我沒理會他的質問,目光死死釘在蘇小梅身上。
這個五年前的冬天,我見她蜷縮在街角快要凍僵,心一軟帶回家的姑娘。
我供她吃穿,教她文化,她生病我徹夜守著,她想家我溫言安慰。
趙建國剛當上廠長那天,我還拉著她的手說:
“小梅,以後姨給你找個好對象,體體麵麵地送你出嫁。”
“別叫我姨,你不配。”
我的聲音平靜無波,卻讓她瞬間噤聲,眼淚掛在睫毛上。
趙建國一把將蘇小梅扯到身後,語氣衝人:
“薑曉芸!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看著他那雙曾經在困頓中依賴我、如今卻盛滿傲慢和不耐煩的眼睛,隻覺得無比諷刺。
“趙大廠長期望我是什麼態度?敲鑼打鼓,祝賀你搞上了我當閨女養的人?”
趙建國臉漲得通紅:
“小梅跟了我,是她的造化!你是廠長夫人,要大度一點!”
我忽然感到一陣深深的疲憊。
剛穿來時時,正趕上趙建國從生產隊偷了糧食,被民兵追得滿村跑。
家徒四壁,放眼望去,除了炕席就是饑荒。
於是我逼著他掃盲,求爺爺告奶奶送他去學開拖拉機,成了技術員。
恢複高考後,我熬更守夜陪他複習,把自己壓箱底的見識揉碎了喂給他。
他嫌苦想退縮,我直接撂下話:
“劉建國,要麼考上大學吃商品糧,要麼我現在就跟你打離婚!”
他總算爭氣,考上了省城的大學。
畢業後分配進機關,我一路為他出謀劃策,硬是幫他坐到了機械廠廠長的位子上。
可現在,他把這一切都忘了。
我扯了扯嘴角。
“廠長說得對,是我沒分寸。”
“蘇小梅既然跟了你,就是你的人。後麵的事,我會安排。”
趙建國愣住了,似乎沒料到我會是這個反應。
我轉身離開,聽見他在身後喊:
“曉芸,你......”
我沒有回頭。
走出機關家屬院的小樓,我對跟在身邊的遠房侄女小芳說:
“去,把我那件新做的呢子大衣找出來,給蘇小梅送去。”
“再跟廠裏後勤科打聲招呼,按工人家屬的標準,給她安排個單間宿舍。”
“姑!那大衣您都沒舍得穿幾回......”
“現在用不著了。”我說。
趙建國連我當女兒看待的人都碰,那就別怪我,親手把他打回原形。
2.
蘇小梅以“照顧領導生活”名義住進小宿舍的第七天,來找我了。
她穿著我送的那件呢子大衣,站在我麵前,還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樣。
就像我剛帶她回家時一樣。
“芸姨,我......我想跟您說說話。”她小聲說。
我正在核對這個月的工資清單和各類票證,算盤珠子打得劈啪響:“說。”
她咬了咬嘴唇:
“我知道您生我的氣......當年我快餓死凍死,是您救了我,給我飯吃,教我認字。我這輩子都感激您。”
“可是......可是在您身邊,我總覺得抬不起頭,永遠都是那個需要您施舍的可憐蟲。”
她抬起頭,眼裏閃著淚光:
“但建國哥不一樣,他說我聰明漂亮,不比那些城裏姑娘差。他說隻要我跟著他,就能做人上人。”
“所以你就爬了他的床?”我問,手下算盤未停。
她聲音帶了哭腔:“姐,您教過我的,人要靠自己爭取未來。”
我放下鋼筆,看著她:“說完了?”
她一愣:“您......不罵我?”
我重新拿起工資表:“罵你什麼?路是自己選的。”
她站在原地,絞著衣角,半晌,忽然鼓足勇氣說:
“芸姨,建國哥說我現在也是家裏人了,想讓我學著管點事......幫您分擔分擔。”
“不行。”我拒絕得幹脆利落。
她臉色一白:“為啥?”
我站起身,走到她麵前,直視著她的眼睛:
“因為你沒這個資格。蘇小梅,你聽好,這個家的錢、票、物,還有和廠裏、廠裏的各種關係,隻能經我的手。”
“你今天能偷男人,明天就敢貪公家的東西,我憑什麼信你?”
她急了,眼淚掉下來:“芸姨!您咋能這麼想我!我是真心想幫您做點事!”
我笑了,笑意未達眼底:
“你的真心,就是趁我不在,勾引男人?就是剛貼上領導,就想奪我的權?”
“回去吧,伺候好你的建國哥,就是你的本分。別的,趁早歇了心思。”
蘇小梅哭著跑了。
小芳擔心地說:“姑,您這麼不給她臉,她肯定要去廠長那兒吹枕邊風。”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讓她去。”
“我倒要看看,趙建國敢不敢動我管錢的權力。”
果然,晚上趙建國沉著臉回來了。
他脫下外套坐下,點了支煙:
“曉芸,小梅就是想幫襯點家裏,你何必那麼較真?讓她接觸點小事,也能鍛煉鍛煉。”
我抬眼看他:
“較真?趙建國,你能有今天,靠的是誰?你搞女人,我懶得管。但誰想動我的錢和關係,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趙建國沉默了。
他比誰都清楚,這個廠長的位子是怎麼坐穩的。
沒有我在背後打點謀劃、維係各方關係,他什麼都不是。
他掐滅煙頭,語氣緩和了些:
“行了行了,你管就你管吧,我也就隨口一說。”
走到門口,他又回頭。
“曉芸,我知道你心裏不痛快。但小梅還年輕,你讓著她點,別太難為她。”
我沒說話,低頭繼續核對賬目。
這個家的一切,是我薑曉芸一點一滴掙來的。
誰也別想碰。
3.
蘇小梅“懷孕”的消息,是開春時傳來的。
我正在下麵的直屬廠子裏查賬,小芳急匆匆跑來,臉色發白:
“姑,廠裏來人報信......說蘇小梅懷上了,快兩個月了。”
我手裏的鋼筆頓了頓,一滴墨水在賬本上洇開一小團。
“兩個月?”我問,聲音沒什麼起伏。
小芳聲音發抖。
“嗯,廠長高興壞了,說這是老趙家的大喜事,要在食堂擺幾桌慶祝。”
“還有,蘇小梅鬧著說有了孩子不能沒名分,非要廠長跟她去打結婚證......”
我放下筆,看著窗外廠區裏發芽的柳樹。
真是好手段。
可惜,趙建國第一次亂搞時,我就給他下了絕育的藥。
他這輩子,除了我兒子,不可能再有別的種。
蘇小梅這胎,肯定是別人的。
但我不會說破,我要讓她自己把戲演砸,讓趙建國親自品嘗從雲端跌落的滋味。
“收拾東西,回市裏。”我說。
回到機械廠家屬樓,趙建國正陪著蘇小梅在院子裏曬太陽。
蘇小梅肚子還沒顯形,卻已經扶著腰,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趙建國看見我,有些意外:
“曉芸?你咋回來了?廠裏的事忙完了?”
“聽說家裏有喜事,回來看看。”
我微笑著看向蘇小梅。
“懷上了是好事,要注意身體。”
蘇小梅立刻眼圈紅了,泫然欲泣:
“芸姨,您是真心替小梅高興嗎?”
我語氣平淡:“當然是真心。不過打結婚證這事,怕是不成。”
趙建國皺眉:
“曉芸,小梅有了老趙家的孩子,總得給孩子個正經名分吧?不然以後咋上學?”
我打斷他:
“趙建國,你是領導幹部!重婚是犯法的!你想因為生活作風問題,被紀委盯上嗎?你這廠長的位子,還想不想坐了?”
趙建國臉色變了。
他深知問題的嚴重性,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他這個位子。
“可是小梅她......”他猶豫地看向蘇小梅。
蘇小梅噗通一聲跪下來,抱著趙建國的腿哭道:
“建國哥!不給孩子個名分,我還有什麼臉活?我還不如帶著孩子死了幹淨!”
我看著趙建國臉上的掙紮和為難,心裏冷笑。
十年了,我把他從泥潭裏拉出來,給了他錦繡前程。
如今,他卻要為了一個懷了野種的女人,來挑戰我的底線。
“趙建國,你非要打這個結婚證,那我隻好帶著兒子回娘家。從今天起,這家裏的大小事情,蘇小梅想怎麼管,就怎麼管。我絕不插手。”
趙建國急了:“曉芸!你這不是逼我嗎!”
我轉身就往屋裏走:
“等你腦子清醒了,想明白了,再來找我。”
進屋後,小芳一邊幫我收拾東西一邊哭:
“姑,您就這麼把家讓給她了?那可是您一手經營起來的!”
我笑了笑。
“我是把個燙手山芋甩給她了。”
家裏的賬目、人情往來、廠裏的關係,哪一樣是蘇小梅能玩轉的?
我要讓她自己把這個家搞亂,讓趙建國嘗嘗離了我薑曉芸,他是什麼滋味。
我就在廠區安穩住下,隔岸觀火,等著看這場戲如何收場。
4.
蘇小梅生產那天,廠裏辦公室派人來了三趟。
第一趟,說蘇小梅發動了,廠長急得團團轉,請我回去坐鎮。
我讓人回了話:“我又不是接生婆,回去能頂什麼用?”
第二趟,說難產,出血多,情況危險,廠長都快哭了。
我正在看兒子從省城寄來的信,信上說物理競賽拿了一等獎。
我回話:“難產就趕緊送醫院找最好的醫生,找我有什麼用?”
第三趟,來人滿臉堆笑:
“夫人,生了!是個大胖小子!廠長高興得不得了,在廠裏小食堂擺了兩桌,請您務必回去喝杯喜酒!”
我仔細收好兒子的信。
“小芳,去叫車。把我準備的那份‘厚禮’帶上。”
回市裏的吉普車上,我閉目養神。
這大半年,我暗中布局,讓人引趙建國重溫舊夢。
從打撲克牌小賭開始,到後來挪用公款去地下賭場,欠下一屁股爛賬。
這一切,他都瞞著蘇小梅,但我每一筆都清清楚楚。
今天,我就是去揭蓋子的,連本帶利,和他算總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