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十而立時,黎北朔功成名就。
他需要的不再是活下去,而是活得像個人樣。
別的男人沉迷股票和基金。
他卻迷上了收集美麗廢物。
家裏博古架上,堆滿了那些透亮又易碎的玻璃擺件。
他說這光澤,多漂亮。
生活就需要這樣的點綴。
我一直不明白黎北朔為什麼變了。
隨手拿起一個水晶天鵝翻看著,幾十萬,擺著除了落灰還能幹嘛。
他抿了抿唇,把那隻天鵝從我手裏拿回去,放回原處。
前來送貨的孟書寧卻眨眨眼。
“漂亮,不就夠了嗎?”
就那麼一句。
黎北朔開始頻繁聯係孟書寧。
從藝術品展覽,到私人畫廊開幕,再到深夜某個玻璃工藝的討論。
他帶著她品紅酒吃牛排,火鍋的辣他早忘了什麼味。
我心裏酸得很。
他安撫我:“別瞎想,你才是要陪我過一輩子的人,她隻是欣賞。”
那時他的反應讓我害怕,於是我更加想要試探。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我給了孟書寧太多本不該有的方便。
我給他們留出單獨加班的時間,他沒越界;
我默許她搭他的順風車回家,他準時回來;
我甚至讓他去指導她項目,他依舊記得給我帶最愛的甜品。
那天我確信他不會背叛我,開了瓶酒,想慶祝我們重歸於好。
後來我喝多了,在沙發上睡著。
再醒來時,天還沒亮。
臥室門虛掩著,裏麵傳來女人的呻吟,和他的喘息。
我推開門。
黎北朔就和那個口口聲聲說“隻是欣賞”的女人。
在我們床上,糾纏在一起。
那一刻,我愣住了,反應過來時一股火噌地竄上頭頂。
我揪住孟書寧的頭發把她拖下床,騎在她身上,左右開弓。
黎北朔上來攔,我屈起指甲就撓,血珠立刻滲了出來。
台燈、相框、他收藏的那些玻璃玩意兒,我抓到什麼砸什麼。
碎片濺了一地。
黎北朔用身體護住孟書寧。
“喬靜宜,這一切不都是你想看到的嗎?如你所願!”
如我所願?
我渾身發抖,指著他們。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你們兩個這麼不要臉的!”
黎北朔卻笑了一聲,冰涼涼的。
“如果不是你沒完沒了的試探,如果不是你把我往外推,怎麼會變成這樣?是你把我們逼成這樣的!”
孟書寧順勢跪下來,哭得梨花帶雨。
“喬姐,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我一路陪他吃苦闖過來,再一聽見他們顛倒黑白的話,哪受得了這種委屈。
那一刻,我隻有一個念頭:毀了這對狗男女。
我拿起手機報警,聲音冷靜得自己都害怕:“我要舉報,有人嫖娼。”
可這兒的天,姓黎。
警察來了都客客氣氣。
最後,因為造謠誹謗,進去被關了三天的人,是我。
出來那天,正好看到他的采訪。
記者問起風波,黎北朔當著所有人的麵,為孟書寧正名。
“書寧是我事業上的紅顏知己,我很欣賞她。這次的事,是我太太的不是。”
人是我找的,戲是我教的,我就想看看他到底經不經得起誘惑。
結果,他果然沒讓我失望。
我把自己關在娘家。
絕食一周,頭暈眼花。
爸媽紅著眼眶輪流勸我。
黎北朔來了。
帶著一身女人的香水味,站在床邊,影子把我整個人罩住。
他端起碗,舀一勺粥,抵到我嘴邊。
“快吃,除了讓爸媽擔心,還能威脅到誰?”
陌生得讓我心寒。
我媽像看到救星趕緊推我。
“你看北朔多心疼你!”
我爸也歎氣:“兩口子有什麼過不去的?你懂事點,這個家才能好。”
那口溫熱的粥堵在喉嚨裏,噎得我生疼。
我看著他們三個人。
把那口含著他施舍的粥咽下去。
連同那句“他在外麵有女人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