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我照常去擺豆花。
耳機裏傳來一聲,“0307,注意前方身穿褐色外套、頭戴鴨舌帽的男人。”
“盡量不要驚動周圍的群眾。”
這條街是南城最繁華的地段,能夠將人悄無聲息地抓捕是最好的。
那人慢悠悠地走過來,“給我來碗豆花。”
對著電話說,“等會就過去找你。”
豆花遞過去的時候,我傾斜著角度全撒他的手上。
男人氣憤地踢了一腳木桶,“你眼瞎嗎?”
我低頭連連道歉。
他抬手就想打我,下一秒卻有人護在我的身邊。
偏頭就看見了徐知聞的臉,他直接將人踹倒在地。
那一瞬間,我以為他恢複記憶了。
但我知道並不可能。
埋伏在另一側的同事迅速出動,亮出了身份證明,將人帶走。
而我被同事以借口做筆錄,一同去警局。
再回來收攤時,已經接近黃昏。
卻看見徐知聞站在我的攤位前,像是等了很久。
他的神情和數年前一樣,讓我不由得怔愣。
上學時我最愛睡懶覺,
徐知聞每次來找我也不催,隻是安靜在院子裏等。
我掩下所有情緒,問他,“是要豆花嗎?”
“對。”
他笑著說,“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豆花的味道很熟悉。”
當然熟悉了。
胡同巷子裏做豆花的老爺爺搬到了南城頤養天年,剛好就住我隔壁。
得知這次的目標人物喜歡吃豆花,我特地找爺爺學的。
我多給他盛了一些,說是他護住我的酬謝。
“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出攤,以後不要再過來等了。”
他猛然抬頭,“為什麼?”
因為任務結束了。
我麵不改色地撒謊,“擺豆花掙不了什麼錢,而且風吹日曬的。。”
徐知聞沉默片刻。
隨後遞出一張名片,“我可以出資給你租一個小店,以後就不用風吹日曬的。”
我沒有接,秋風越過卻迷了我的眼睛。
輕聲問,“你對每個人都這樣樂善好施嗎?”
他搖頭,“沒有。”
“隻是孩子這幾日水土不服,昨天帶回去的豆花是她唯一能吃下去的東西。”
看似無心的話,卻險些讓我站不住。
我沉默著沒有再開口,心裏那點酸澀卻滋生著莫名的情緒。
原來徐知聞接手了他外公家的公司,正好在南城。
往後很長一段時間都要住這。
因著妻女這幾日水土不服吃不下東西,他心疼了才在這等了許久。
徐知聞一向如此,對一個人好的時候總是全心全意、毫無保留的。
當初對我是這樣,如今對陳薇和孩子也一樣。
我將打包好的豆花推過去,“多謝你的好意,但我以後不會再做豆花了。”
徐知聞看著我,欲言又止。
一聲清脆的“爸爸”讓他回頭,小孩跑著過來。
緊跟其後而來的是陳薇。
在看見我的一瞬間,她掛在嘴角的笑容慢慢收起來。
像是認出了我。
但是這應該算得上是我們第一次見麵。
陳薇有些站不穩,踉蹌了一下。
徐知聞從西裝裏掏出創可貼,熟練地蹲下貼在她的腳後跟。
叮囑,“下次就別穿這雙鞋了。”
她小聲撒嬌,“這雙好看。”
旁邊買茉莉花串的劉阿嫲豔羨地說了一句,“小夫妻倆真幸福。”
我收好東西,轉身離開。
最近南城的霧真是越來越大了,連同我的眼睛都被霧靄遮住。
許久沒聯絡過的周隊打來了電話。
“念桐,七年前的那個團隊還有人沒被抓捕。”
“如果你願意的話,組織會協調好你的借調手續。”
那個案件,除了徐知聞最熟悉的就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