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放下湯碗,目光如炬。
老管家嚇了一跳:“嫁誰?小姐你別賭氣,京中權貴多的是......”
“我要嫁給國師,裴絕。”
“哐當”一聲,忠叔手裏的托盤掉在地上。
“誰?!那個瞎子國師?那個據說殺人如麻、練功走火入魔、是個瘋子的裴絕?”
我點頭。
“就是他。”
全京城都以為裴絕是個瘋子,雙目失明,喜怒無常。
隻有我知道,十年後敵國破城,正是這位瞎子國師,一人一劍守在皇宮大殿,殺得血流成河。
若是沒有陸昭野那個懦夫棄城而逃,裴絕或許能守住國門。
最重要的是,上一世我死後魂魄未散,親眼看到裴絕在我的屍體前坐了整整七天。
他替我拔出了身上的箭,還把當初害死我的那些敵軍將領一個個淩遲處死。
這把刀,比陸昭野那個廢物鋒利多了。
“備車,我要去國師府。”
忠叔攔不住我,隻能心驚膽戰地給我準備了拜帖。
國師府陰森恐怖,連鳥雀都不敢停留。
我讓門房通報,說沈家沈璃,帶了天下三分的定國之策,求見國師。
沒過多久,大門開了。
我被引到一處水榭。
裴絕坐在琴台前,眼睛上蒙著一條染血的白綾,正在撫琴。
他生得極妖孽,紅衣黑發,隻是周身縈繞著一股濃重的死氣,像是個從地獄爬出來的修羅。
聽到腳步聲,他沒停手,琴音驟然變得肅殺:
“沈小姐不去給陸昭野當軍師,跑來我這閻羅殿送死做什麼?”
“沈府之女沈璃,以天下為棋,換國師一個夫人的位置。”
我開門見山。
裴絕手下的琴弦崩斷,指尖滲出血珠。
他側過頭,雖然看不見,但我感覺那雙蒙著白綾的眼睛正死死鎖住我,像是在嗅獵物的味道。
“沈小姐可知?上一個想進國師府的女人,已經被我丟進了萬蛇窟。”
“處心積慮算計我的人,被我扔去了百毒沼。”
“如今你自己上門,莫不是已經想好了死法?”
我笑了笑,走上前,在此刻全京城最可怕的人麵前落座。
“沈璃不怕死。”
“況且沒有把握,沈璃自然不敢來麵見國師。”
裴絕眉眼一挑,來了興致:“哦?那你倒是說說你都知道什麼?”
我斟酌半刻,緩緩開口:
“比如......國師的眼睛其實能看見。”
“國師的瘋病其實是中毒,國師的野心也不止這小小的大魏......”
裴絕的氣場瞬間變了,一股恐怖的威壓鋪天蓋地而來。
他的手瞬間掐住了我的咽喉。
“倒是我小瞧了你,一個普通的沈家之女知道如此程度!”
“看來你的確沒打算活著離開......”
他的指節修長蒼白,卻如同鐵鉗。
我麵色蒼白,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陸昭野和白婉兒,都該死!”
“國師大人,這筆買賣,你穩賺不賠。”
我快要窒息時,裴絕終於鬆開了手。
我捂著脖子大口喘氣,皮膚上火辣辣的疼。
他從懷裏掏出一塊帕子,仔細地擦拭著剛才掐我的手。
“你憑什麼覺得,我需要你幫我?”
他聲音喑啞,透著股慵懶的危險。
“我可以賭上沈家和沈家所有暗衛!”
我毫不猶豫。
裴絕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這麼相信我?”
“還是為了報複陸昭野,不惜把底牌都亮出來?”
“都不是。”
我站起身,整理淩亂的衣襟,“而是,為了活命。”
活我全家的命。
我們就這樣達成了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