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嘩啦！”

玻璃碎裂的聲音異常刺耳。

托盤砸中了展示櫃，一枚功勳章應聲斷裂。

江臨月的呼吸一滯，那是陳嶼的遺物。

三年前的圍剿行動中，陳嶼為宋硯秋擋下一刀，自己卻再也沒能醒來。

這枚勳章，是為了記住有人曾用命換過宋硯秋的命。

可現在它卻斷成兩半，躺在玻璃渣中。

“啊！”沈晚星的驚呼聲和倒地聲同時響起，

宋硯秋立刻俯身過去，握住她的手腕：“摔到哪了？”

江臨月沒有回頭，隻默默拾起地上裂成兩半的勳章。

她指尖微顫著試圖拚攏，可那道裂痕清晰刺眼，還是拚不回去了。

江臨月抬頭，目光直直刺向沈晚星：

“你怎麼回事？連個托盤都端不穩？”

沈晚星眼眶瞬間紅了，聲音帶著哭腔：

“嫂子對不起，我走得太急了，沒看到門口有箱子。”

“道歉有用嗎？”江臨月站起身，攤開掌心斷裂的勳章，

“這是陳嶼的功勳章！是他用命換來的！”

儲藏室陡然安靜。

宋硯秋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看了眼她手中的東西，語氣平緩，

“臨月，這隻是死物。人更重要，你別這麼計較。”

江臨月笑了，笑聲又冷又空，“宋硯秋，這是陳嶼的遺物。”

“那個替你擋了一刀、死在你懷裏的陳嶼，你是不是忘了？”

宋硯秋的臉色驟變，剛要開口說些什麼。

沈晚星卻在這時抽了口氣，眼淚滾下來：“硯秋哥，我手腕好疼。”

宋硯秋立刻低頭，握著她的手輕輕轉動：“這裏疼？還是這裏？”

“啊，都疼。”沈晚星靠在他肩頭，每按一處就瑟縮一下，“會不會是骨折了。”

“我送你去醫院。”宋硯秋立刻扶著她起身。

他這才看向江臨月，語氣急促，

“晚星可能傷到骨頭，我得帶她去拍個片子。這裏你先收拾，等我回來再說。”

江臨月看著他臉上毫不掩飾的擔憂，

看著這個曾和她並肩站在陳嶼墓前發誓永遠不會忘記的男人。

原來記得的隻有她。

她點點頭，聲音輕得像歎息：“嗯。”

宋硯秋似乎想說什麼，沈晚星又低呼一聲，整個人軟軟靠進他懷裏。

他沒再猶豫，半摟著她轉身朝門口走去。

就在他們邁出儲藏室的那一刻，

“嘎吱！”

身後傳來木頭斷裂的聲音。

江臨月猛地回頭，隻見玻璃展示櫃劇烈搖晃，頂部固定螺絲崩飛。

下一秒，櫃子朝著門口方向轟然傾倒。

“小心！”宋硯秋的驚呼脫口而出。

身體的反應快過思考，他一把將沈晚星護進懷裏。

緊接著像是突然驚醒搬，宋硯秋猛地轉頭看向江臨月，“臨月！”

可是太遲了，櫃子快速倒下。

在陰影籠罩的刹那，

江臨月看見宋硯秋幾乎本能地將沈晚星護進懷裏。

那是一個她無比熟悉的姿態，隻是這一次，被保護的人不再是她。

心口像是被細針刺了一下，泛起細密的疼痛。

原來四年的朝夕相處，終究抵不過沈晚星的一句呼痛。

她從未是他的第一選擇。

在櫃子即將砸到江臨月的時候，她一個利落的側滾翻躲開了。

幾乎在她躲開的同一秒，玻璃櫃砸在她剛才站立的位置。

碎裂聲震耳欲聾，木屑與玻璃碴四處迸濺。

宋硯秋還保持著伸手的姿勢，懷裏緊緊護著瑟瑟發抖的沈晚星。

他回頭看著站在一旁的江臨月，下意識地鬆了口氣。

江臨月拍了拍袖子上沾到的灰，站直身體。

她看了眼滿地殘骸，又看向對麵相擁的兩人，極淡地勾了勾嘴角：

“身手慢了，宋隊。”

“看來這幾年，你確實疏於訓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