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硯秋張了張嘴,喉結滾動了一下,才發出聲音:
“你沒事就好。”
話音落下,儲藏室裏隻剩下玻璃碎屑偶爾跌落的輕響。
他掃過滿地狼藉,又看向江臨月解釋道:
“晚星離我最近,情況緊急,我就先……”
“我明白的。”
江臨月打斷了他,唇角甚至勾起一抹冷笑。
她當然明白,先後順序在他心裏從來涇渭分明。
宋硯秋被她這話噎住,一時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視線無意識地遊移,卻猛地定在她左臂,
那裏不知何時滲出了一小片暗紅,正緩緩暈開。
“你受傷了?”宋硯秋語氣一緊,下意識往前邁了一步,
“什麼時候劃到的?我帶你去包紮。”
他伸手想去拉她的手腕。
“不用了。”
江臨月側身避開,低頭瞥了一眼傷口,不在意道:
“小傷,玻璃碴劃了一下而已。”
“流血了就不是小傷。”宋硯秋眉頭皺緊,語氣裏帶著強勢:
“先去處理一下,感染了更麻煩。”
他再次伸手,快要碰到她的胳膊時,
“哥哥。”
一聲虛弱的呢喃恰好響起。
沈晚星靠在他懷裏,臉色蒼白如紙,下一秒整個人軟軟地向下滑去。
“晚星!”宋硯秋瞳孔一縮,猛地轉身接住沈晚星。
他半跪下來,拍了拍她的臉頰,“晚星?醒醒!”
沈晚星毫無反應,隻有睫毛微弱地顫動。
宋硯秋迅速抬頭看向江臨月,語氣急迫:
“晚星暈過去了,我得馬上送她去醫院檢查。”
“你自己先處理一下傷口,這裏晚點再說。”
他甚至沒等江臨月回應,將沈晚星抱起就往外衝。
腳步聲急促地消失在樓梯口,儲藏室徹底安靜下來。
江臨月站在原地,緩緩抬起左臂。
袖口已經被血浸濕了一小片,刺痛感後知後覺地蔓延開。
她看著那抹刺眼的紅,嘲諷地笑了笑。
果然。
可能隻有她快死了的時候,宋硯秋才會優先考慮她吧。
江臨月下樓處理傷口,接著她找出打包好的包裹,叫了同城快遞上門取件。
又在手機上將二手店預估的款項,全額捐給了那個她常年關注的山區女童助學基金會。
做完這一切,她給律師打了個電話:
“李律師,幫我擬一份離婚協議。”
“名下所有財產歸各自所有,我隻要帶走我個人的物品。”
電話那頭是幹練的回應。
掛斷後,江臨月看著手機屏幕暗下去,心裏積壓了很久的情緒終於散了一些。
窗外天色已暗,黃昏最後一點餘暉也消失了。
胃裏傳來輕微的饑餓感,江臨月走到廚房準備簡單煮個麵。
這時門口傳來聲音,
宋硯秋抱著虛弱的沈晚星走了進來,另一隻手裏提著一個紙袋。
看到廚房燈亮著,他的腳步頓了頓。
將沈晚星小心扶到沙發上坐好,這才提著袋子走向餐廳。
“還沒吃飯吧?”他將紙袋放在餐桌上,聲音帶著疲憊,
“給你帶了晚飯,那家你以前說還不錯的私房菜。”
江臨月看著裏麵餐盒裏的辣子雞,胃裏下意識地痙攣起來。
記憶瞬間被拽回三年前的急診室。
她因吃辣得腸胃炎進了醫院,宋硯秋在病床前緊緊握著她的手說:
“以後再也不讓你碰辣了,我保證。”
可現在,這片刺眼的紅就這樣攤在眼前。
原來連他親口許下的承諾,都會被忘記。
或許不是忘記,而是那些話從說出的那一刻起,就從未真正走進他心裏。
她輕輕推開了餐盒,聲音平淡:“不用,我煮麵了。”
宋硯秋似乎沒料到她會拒絕,愣了一下才說:
“麵有什麼營養,趁熱吃吧。晚星也說這家味道正。”
“硯秋哥,”這時沙發上的沈晚星柔柔弱弱地喚了一聲,
“我頭還是有點暈,想上樓躺一會兒。你能陪我上去嗎?我有點怕黑。”
宋硯秋立刻應道:“好,我陪你上去。”
他轉頭對江臨月快速交代:“飯菜你記得吃,還有明天是集團十周年慶典。”
“爸媽特意打電話來要我們一起出席,你準備一下。”
說完他走回沙發半抱著沈晚星上了樓。
江臨月站在原地,將桌上那份紅得刺眼的辣子雞扔進了垃圾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