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喊出來了,對著江惜顏,喊出來了。
甚至,他還像瘋了一樣,沒有絲毫猶豫,像離弦的箭衝了過去!
“砰——!”
沉悶的撞擊聲,他推開了江惜顏,自己被撞飛出去。
“斯禮!”江惜顏的尖叫撕心裂肺。
現場一片混亂,江惜顏撲到許斯禮身邊,看著他身下的血跡,哭得梨花帶雨:“你怎麼這麼傻!你推開我幹什麼!疼不疼?你別嚇我……”
許斯禮躺在地上,額角滲血,臉色蒼白,卻艱難地抬起手,輕輕抹去江惜顏臉上的淚,聲音虛弱卻清晰:“別哭……我沒事。”
別哭,我沒事。
餘笙站在柱子後麵,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淚洶湧而出。
原來他會說話。
原來他在危急關頭會開口救人。
原來他不是沒有溫柔,隻是全都給了江惜顏。
那她呢?她這七年的陪伴,她父母的命,又算什麼?
一場笑話嗎?!
心臟的位置傳來一陣陣撕裂般的劇痛,痛得她幾乎站立不穩,她扶著牆,想幹嘔,卻什麼也吐不出來。
救護車鳴笛聲由遠及近,醫護人員快速將許斯禮抬上擔架,江惜顏緊緊跟在旁邊,哭得不能自已。
餘笙撕心裂肺的站在原地,抬手用力按在冰冷絞痛的心口,那裏空了一個大洞,呼呼灌著冷風。
結束了,一切都該結束了。
用父母的命,才看清一個人的心永遠捂不熱。
餘笙啊餘笙,這代價,太慘,太痛了!
她轉身,打了輛車,直接去民政局,申請了離婚。
然後,她去了航空公司總部,遞交申請,要求常駐海外。
她是空姐,海外航線工作強度大,航程長,大部分時間在天上飛,在各個國家輾轉。
這個決定,意味著以後她和許斯禮,將幾乎不再有見麵可能。
許斯禮,從今往後,一南一北,永不再見,這便是我為我們這段婚姻,親手寫定的結局!
之後幾天,餘笙一直在忙出國前的各種手續和收拾。
許斯禮一直沒回家,也沒聯係她。
她不像以往那樣坐立不安,撥打他和他助理的電話,甚至連問都沒問一句。
他的死活,已經與她無關了。
這天,她把家裏所有屬於自己的、但又帶不走的東西,全都打包丟進了垃圾桶。
剛清理完,門就開了。
許斯禮走了進來,看到明顯空了不少的客廳,幾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他走到餘笙麵前,拿出手機打字,屏幕轉向她:
「怎麼突然開始整理東西了?」
餘笙看著那行字,心臟還是不可避免地刺痛了一下。
他在江惜顏麵前,明明能說得那麼流暢自然,甚至能急切地大喊,到了她這裏,就又變回了這冰冷的、無聲的文字。
也好,他以後想說,也沒機會對她說了。
“沒什麼,清理一下不要的。”她移開目光,聲音平淡。
許斯禮看著她。
她似乎瘦了些,臉色很差,眼睛沒什麼神采,不像以前,每次看到他,眼裏總是亮晶晶的,盛滿了毫不掩飾的愛意和歡喜。
他心頭掠過一絲極淡的異樣,但很快歸結為她還在為父母去世傷心。
他在手機上繼續打字:
「抱歉。你父母的事……我當時在廚房門口,的確看到了。但我說不出話,來不及做任何事。以後,我會照顧好你。」
以後?照顧好她?
餘笙差點笑出聲,心口卻更痛了。
她父母的命,換來他一句輕飄飄的說不出話和以後照顧。
多麼廉價。
“你回來,是有什麼事嗎?”她直接不耐的問。
平常,他絕不會主動跟她打這麼多字說這麼多話。
許斯禮頓了一下,低頭打字:
「惜顏回國了,想請我們吃個飯。今晚七點,梅苑。」
原來是為了江惜顏。
多麼可悲,她餘笙卑微到,連得到他的一點關注,都是借了別人的光!
“我不去。”餘笙聽見自己幹澀的聲音。
許斯禮眉頭皺得更緊,打字:
「為什麼?隻是吃頓飯。惜顏特意說了想見見你。」
“我說了,不去。”她重複,語氣堅決。
許斯禮看著她,眼神裏透出不解,似乎不明白一直對他千依百順、從未拒絕過他任何要求的餘笙,為什麼會這樣。
他沉默了幾秒,最後打了一行字,強硬的將她帶出了門。
「都是同學,不去不好,聽話。」
梅苑是一家高檔私房菜館,江惜顏已經等在包廂裏,看到他們進來,立刻熱情地起身。
“餘笙!好久不見!”江惜顏笑容明媚的站起身,“我出國多年,沒想到你和斯禮不僅在一起了,還結婚了!聽斯禮說起來的時候,我很是詫異,才提出一定要見你一麵,聽聽你是怎麼把我們大校草追到手的,快坐快坐。”
餘笙垂眸不語,拉開凳子入座。
席間,許斯禮雖然依舊用手機和餘笙交流,但他對江惜顏的照顧卻是無聲而細致的。
他記得江惜顏不喜歡吃蔥,會提前挑出來;記得她愛吃蝦,會不動聲色地將轉到她麵前;江惜顏說話時,他會很專注地看著她,偶爾眼底會閃過一絲極淡的笑意。
餘笙沉默地吃著,味同嚼蠟。
這些細致入微的照顧,是她從未得到過的。
和許斯禮在一起這麼多年,從來都是她記住他的一切喜好禁忌,提醒他吃飯添衣。
而他,別說關注她喜歡的,甚至不在意到連她對芹菜過敏都記不住,導致她誤食無數次,進了無數次醫院。
原來,從來不是記不住,是不想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