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絲異樣感更明顯了,但他很快將它歸咎於她父母剛去世,又經曆了綁架,情緒不穩。
他打字:
「公司還有事,我讓傭人照顧你。好好休息。」
發完,他起身離開了臥室。
房門關上,餘笙睜開眼,看著天花板,眼淚浸濕了枕頭。
接下來的幾天,許斯禮很少回家,餘笙卻經常能從江惜顏的朋友圈裏,看到他的動態。
江惜顏:「隨口說了一句好懷念以前學校門口張爺爺的糖炒栗子,沒想到有人就真的跑遍全城給我找來了[感動]」 圖片裏是剝好的栗子和一角男人的手腕。
江惜顏:「手受傷了不方便,某位‘啞巴’先生居然學會了煲湯[驚訝]」 圖片是一碗賣相不錯的湯。
江惜顏:「去看畫展,被人搭訕,某人居然開口趕人了[偷笑]」
每一條,都像一把淬毒的刀子,淩遲著餘笙早已血肉模糊的心。
她一遍遍告訴自己:放下一個愛了那麼久的人,就像從身上活生生剜掉一塊肉。
過程很痛,但等傷口結痂,就不會再痛了。
隻要離開,就不會再痛了。
這天,許斯禮突然回來了。
他看起來心情似乎不錯,看到餘笙坐在客廳,主動走過來,打字:
「這幾天公司忙,忽略你了。晚上帶你去約會。」
約會?
餘笙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結婚三年,他從未主動提過約會這兩個字。
每一次出門,要麼是必要應酬,要麼是她百般懇求。
如今,他居然主動提出約會?
在她心死之後,在她提交離婚申請之後,在她父母用命換來她的清醒之後。
太遲了,遲到她早已不需要了。
“不用了,我沒心情。”她拒絕,聲音平淡。
許斯禮明顯愣了一下,拿著手機的手指停在半空,眼神裏流露出清晰的詫異和不解,仿佛在他認知裏,她愛他,所以他提出的任何要求,她都該歡天喜地地接受,絕不該像現在這樣冷淡地拒絕。
這種理所當然,讓餘笙心頭最後一點火星也徹底熄滅。
許斯禮皺眉,打字:
「你最近狀態不好,出去走走。」
最終,餘笙還是被他半強迫地帶了出去。
車子停在一處藝術園區門口。
餘笙看著外麵巨大的海報和橫幅——“江惜顏個人雕塑展”。
心,瞬間沉到穀底。
這就是他說的約會?
她猛地轉頭看向許斯禮,許斯禮似乎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甚至打字解釋:
「你父親是雕塑大師,我以為你會喜歡看這類展覽。而且,惜顏也更希望你能來。」
果然。
重點永遠在後麵。
如果不是江惜顏希望她來,他恐怕早就迫不及待地單獨赴約,或者根本想不起她這個人。
餘笙轉身就想走,可就在她轉身的刹那,眼角餘光瞥見了展廳入口處立著的一個小雕塑。
那熟悉的造型,獨特的肌理處理……
她腳步猛地頓住,渾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倒流!
那是她父親的風格!是她父親生前最後一批剛完成的雕塑作品之一!她明明將父親的工作室和所有遺作都封存保管得好好的,怎麼會出現在江惜顏的展覽上?!
她難以置信地衝進展廳,不顧工作人員的阻攔,一件件看過去,越看,心越涼,怒火和寒意交織著衝上頭頂!
展廳裏,居然全是她父親的展品,現在卻堂而皇之地掛上了江惜顏的名字!
她猛地轉身,在人群中尋找江惜顏的身影。
江惜顏正在展廳中心接受記者采訪,被一群媒體和藝術評論家簇擁著,笑容得體,侃侃而談。
記者們將她誇上了天,稱她是“雕塑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天賦異稟”、“風格獨特”。
餘笙直接衝了過去,撥開人群,站到江惜顏麵前,死死盯著她:“這些雕塑,是從哪裏來的?”
江惜顏看到她,臉色幾不可察地變了一下,但很快恢複鎮定,支走了記者,然後微笑著道:“餘笙?你來了?斯禮沒跟你說嗎?我的雕塑展馬上就要開展了,但之前準備的作品臨時出了點問題,我就找斯禮幫忙……然後,他就把你父親工作室裏那批雕塑借給我了。”
借?
餘笙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
她看向隨後走過來的許斯禮,聲音都在顫抖:“你把我父親的遺作,給她了?未經我允許?”
許斯禮看著她激動的樣子,眉頭微蹙,打字:
「隻是借用。惜顏遇到困難,急需作品撐場麵。你父親的作品放在那裏也是閑置,能讓它們被更多人看到,也是好事。」
好事?
她父親的遺作,他生前視若珍寶、未曾公開的創作,現在被剽竊,被冠上別人的名字展出,在他嘴裏,竟然是好事?!
“這是我父親的東西!是他的心血!是屬於他的!絕不能用別人的名義發表!”餘笙聲音陡然拔高,因為激動和憤怒,身體微微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