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親了皇帝一口

“不過按照你我大婚之前的約定，如今的嫁娶隻是權宜之計，我想阿盈彼時意氣風發，所說所想的‘嫁’，或許與現在這般情勢並不相同。”

“有什麼不一樣？反正我棋也輸了，人也嫁了，就是這樣的結果，你還待如何？難不成要吃了我？”

“那倒不至於，我隻是在想，女兒家心甘情願‘嫁人’的話，婚後該與夫君怎樣？”

溫歧將手肘擱在棋盤上，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捏住下巴，微微抬頭，露出一段白皙秀頎的頸項。

周盈覺得他這般作態分外誘人，仿佛一個新破的榴實，水靈靈的不說，還自帶甜美馨香，讓她想撲上去狠狠咬一口嘗嘗。

可惡！他絕對是故意在挑逗自己！

“能怎麼樣？你又想怎麼樣？”

某人嘴裏說得硬氣，眼神卻遊移不定，壓根不敢正視溫歧那俊美無儔、神清骨秀的天眷容顏，隻覺他軒然若朝霞舉，全不似塵世凡侶。

“夜寒讀書忘卻眠，錦衾香盡爐無煙。美人含怒奪燈去，問郎知是幾更天！”

溫歧慢慢吟誦出一首詩，嘴角帶有一抹曖昧的笑，言下之意令周盈雙頰發燙，神思蕩漾。

“你我共研棋譜也屬難得佳話，想是堪比古來恩愛夫妻賭書潑茶。阿盈，女子若能嫁得如意郎君，以共同愛好取樂之後當如何？”

“嗯……約幾個好友打麻將？”

周盈連忙搬出賢妃秦依瑟，一本正經道：“研究棋局太費腦，耗神過多是該把麻將好生搓搓。賢妃的關雎宮實乃最佳的消遣場所，不然我陪陛下過去溜達溜達，順便湊個一桌？”

眼瞧著周盈油鹽不進，溫歧曲起手指輕輕敲擊桌麵，節奏不緊不慢，卻叫某人莫名坐立難安。

“好啦！好啦！別敲啦！我認栽行不行？我小時候說的‘嫁人’雖非你我如今這樣，但我那會兒不是還小嗎？尚且不更事呢，我完全就不懂嫁人到底是什麼意思，最多、最多……”

話說不下去，周盈鼓起勇氣閉上眼睛，湊到溫歧身邊啵了一下他的如玉麵龐。

“最多也就這樣！我那時候以為親嘴就會懷孕，所以對‘嫁給某人’的理解也就僅僅是親一下對方，你再要說我耍賴，揪住兒時戲言不放，我、我就……”

“你認為‘親嘴就會懷孕’，我想，男婚女嫁之後懷孕應該是常理吧？”

占了便宜的少年不依不饒，笑得像隻慧黠而得意的狐狸，因與周盈靠得太近，他纖長濃密的眼睫不時掃過少女新荔一般的臉頰，帶給周盈某種異樣的癢癢。

“溫歧！我從前怎麼不知道你這樣沒臉沒皮？”

聽了所謂“常理”，周盈微腮帶怒、薄麵含嗔，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用手指著溫歧，嬌聲喝道：“我警告你啊！這事到此為止，你再得寸進尺，小心我滿宮裏宣揚你小時候的糗事！”

溫歧絲毫不懼，笑眼望著周盈羞赧的模樣，真可謂麵似敷粉桃花朵，柳眉杏眼如秋波，令人駐目難舍。

縱然生氣起來，也是榴齒含香，唇綻櫻顆。

“陛下還不曾用午膳吧？禦前伺候的人怎麼這樣不上心？”

周盈本是急著轉移溫歧注意力，可把話這麼一說，還真覺得自己很餓。

也是，一大早應付了後宮請安，又與賢妃打麻將嘮嗑、聽淑妃上歇後語普及課、處理鴨腿和碎嘴惹來的橫禍、為了良妃匆匆跑來西暖閣、還要接受皇帝美色對她定力的盤剝……

想想自己的生活，周盈隻想說，皇後簡直是在宮內受折磨！

“是我特意吩咐的，不許任何人打攪我和你獨處，就連碧桃都沒跟著你，早早被小李子拉去了別的地方。”

“那現在我們吃飯好不好？”

溫歧自不會坐視周盈挨餓，再加上今天占的便宜也比較多，就點點頭表示認可。

見他不再就之前的話題“窮追猛打”，周盈長舒一口氣，美滋滋用起了禦膳。

或許是溫馨那一大段關於周盈能吃的論述，讓溫歧上了心，總之這頓午膳菜肴很是豐富，叫某位老饕分外滿足。

填飽肚子後，周盈愜意地靠在椅背上，發出歡愉的喟歎。

世人所求不過食色，來這西暖閣一趟倒是都遭遇了，隻可惜享用佳肴華饌有嘴就行，饞君主身子卻要慎之又慎。

如果睡了皇帝之後，可以拍拍屁股走人該多好呀！

周盈偷偷看了看漱口的溫歧，忽覺這想法極其危險，不由暗暗告誡自己，須得清心寡欲，方能離宮順利。

等到盤勺碗筷被撤下，碧桃上前奉茶，周盈一見到她，立時想起來的路上那段對話。

“陛下，我今日處置宮務，偶然發現了一些問題，正要與你商議。”

溫歧放下手中建盞，周盈便將來龍去脈仔細說與他聽。

可能連周盈自己都沒發現，她習慣在溫歧麵前絮絮叨叨，好似不管什麼事，溫歧都樂意聽她嘮。

“摽梅已過，嫁杏無期。對於禁庭宮娥來說，確實殘忍。”

溫歧稍稍攢眉，問周盈有什麼良策。

“倒談不上良策，我隻是想著明確定個期限，好叫到了年紀的宮女能按時出宮，也省得她們一輩子都在禁庭內消磨。”

“國朝早有放歸祈福的先例，開恩對象一般是二十五歲以上的宮娥，不若便以這個年齡為界限？”

周盈聽了溫歧這話心裏略一合計，又補充道：“最好是能給每個出宮的人一筆賞賜，以免她們離宮後無法立足。”

“阿盈所慮不無道理。”

溫歧閉目思索了會兒，道：“不如再加一條規矩，那些孤苦無依不願離宮之人，也不必強令她們出宮。天地雖大，卻也並非何處皆可為家。”

“這也沒錯，世道艱難，出宮與否合該尊重她們自己的選擇。”

周盈盯著溫歧的完美側顏，對他的溫柔與仁德有了全新認知，唇邊不自覺揚起快慰笑意，目光隱隱有些發癡。

“此事尚有許多細節需要敲定，待我稟明母後，如果她老人家沒有異議，阿盈即可命人著手去辦。”

“大凡新的宮規，總得推行起來才能逐漸完善，須知事緩則圓，不可操之過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