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輩子都躲不掉他了

房門被打開，房燈亮起，彌漫在空氣中的灰塵四處逃竄。

房間裏很整潔，沒有什麼多餘的裝飾，隻是除了日常生活必須的家具和家電，屋內擺放了很多綠植花草，似乎屋子的主人十分熱愛生活。

隻不過整個房間的地麵上都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可以看出已經有段時間沒人進來打掃過了。

“祁總，沈小姐好像沒有回來過，還要派人進去搜嗎？”

陳侑話剛說完，西裝外套口袋裏裝著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繼續道：“祁總，去玖皇那邊的人來消息了，說沈小姐也不在那裏。”

“祁總，現在怎麼辦？沈小姐會不會是跑到錢總那裏了？”

祁珩的手緊攥著，青筋凸起，冷漠地看著眼前空無一人的房間，心底裏湧上一股說不出的煩躁。

“不用找了。”

祁珩從沈梔清的公寓房中走出，國外的那筆訂單還等著他去談。

他本來在上午處理完公司的事情之後就要出國的，結果對麵跟陳侑聯係時態度奇差，還被他給聽見了。

手機到他這裏時，對方又換上了一副討好的態度。生意場上，祁珩本就討厭兩麵三刀的人，他就這樣放風箏一樣放了對麵那群人一整天。

直到半個小時前，對麵那個年過花甲的老總親自打視頻電話給祁珩賠笑道歉，這件事才算得以平息。

現在下馬威已經給夠了，也不能耗上太久。

更何況如果聞瀟晴如果去老爺子那裏告狀，自己指不定要怎麼被祁承安那老頭劈頭蓋臉地一頓罵。

想到那老頭咄咄逼人的語氣，祁珩就頭疼。

沈梔清的這件事看來隻能等到回國後再處理了。

“陳侑，訂機票，去機場。”

得到祁珩的命令，陳侑拿起手機很快地操作了一番，不過三分鐘，陳侑就把手機收了起來。

“祁總，已經通知航空公司已經加了一趟航次，機票也給您和聞小姐訂好了，一個半小時之後起飛。”

“走吧，你們兩個在樓底下守著。”

祁珩指了兩個跟隨而來的保鏢，他有預感，沈梔清一定會回公寓一趟。

“祁總，那……我們兩個呢……”

祁珩剛要抬腳離開，幾個黑衣保鏢中突然有兩個聲音叫住了他。

祁珩轉頭冷漠地看向兩人。

差點把他們兩個給忘了。

在車上時，陳侑就把錄像調出來給他看過了，這兩個人真是膽大包天，還敢在他眼皮底下跟沈梔清打情罵俏。

“給你們兩個選擇，要麼滾出望京，要麼——把下麵剁了。”

明明兩個人個頭跟祁珩沒差多少，身材也十分健壯，但祁珩卻有一股壓倒性的氣勢，愣是把兩人嚇得不敢反駁一句話。

祁珩隻留下了那一句話，就抬腳上了電梯，其他人也緊隨其後。

很快，樓道裏就隻剩下那兩個已經被“判處死刑”的保鏢。

矮個保鏢：“大哥，怎麼辦啊，我們真的要離開望京嗎？”

高個保鏢：“不離開，你敢留下嗎？而且這個行當估計也做不下去了。”

矮個保鏢：“為什麼？”

高個保鏢：“你沒聽說嗎？祁總之前好像就為了那個女人，差點把張氏酒產的那個老總給廢了。我們現在能活著，還要感謝他大發慈悲，沒起殺心。”

矮個保鏢：“不是，大哥，我不理解啊。祁先生跟那個女的看起來好像有什麼仇的樣子，怎麼又會為她做這麼多？”

“你別這麼軸行嗎？那麼漂亮的女人，誰看了能不心動。嘶，其實也難說，說不定這中間另有隱情呢。不過那個女人分明看起來很弱啊，怎麼會從三樓的地方跳下去之後，還跟沒事人一樣逃得連人影都沒有了呢。”高個保鏢百思不得其解。

矮個保鏢：“哎，大哥，別說那女的了，想想咱們以後該怎麼辦吧。”

高個保鏢：“還能怎麼辦，回家種地唄，大哥家裏還有祖傳的幾畝良田，咱們一起勤勞致富。”

矮個保鏢：“行，大哥，小弟追隨你。”

*

這幅兄弟情深的畫麵被沈梔清透過管道井的門縫盡收眼底。

幸好當初買下這間公寓時，物業讓她簽過免責協議後給了她管道井的鑰匙，這才讓她有了能夠藏身的地方。

待所有人都從樓道裏離開後，沈梔清才從那個陰暗狹小的空間裏走出來。

她扶著牆，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她就知道把公寓密碼給祁珩注定不會招來什麼好事。

四個月前，沈梔清和一個男記者被一起派去做采訪，好巧不巧，那個男記者一直對沈梔清有意思，但卻從來沒有表露出來過。

那天的采訪結束後他鼓起勇氣給沈梔清準備了一場盛大的告白儀式，但最終被無情拒絕。

當時兩人的舉動被路過的網友拍下上了同城熱搜，標題還起的十分引人矚目——《辦公室禁忌戀情|他與她之間的愛恨情仇》。

這個熱點抓得，連沈梔清這個新聞記者都有些自愧不如。

幸好發布者尊重他人隱私，還好心地給視頻上的兩人打了碼，並且那條視頻很快就沒了熱度。

但第二天，祁珩還是帶人闖進了沈梔清的家中。

“沈記者，幾天不見膽子見長，又敢勾引男人了？”

他當著她的麵，讓人把她前一天整理的所有的采訪資料都銷毀掉，還強逼著她把公寓房門的密碼給了他。

“等我哪天開心了，說不定就會再親自來看看你呢？沈記者，可別再被我發現你又藏了什麼野男人在身邊。”

低沉的話語不斷在耳邊回蕩著，那時午夜夢回，沈梔清常常會被嚇醒。

那段時間她一直過得十分提心吊膽，生怕這個惡魔哪一天再次突然到訪。

不過在那之後祁珩並沒有突然找上門來，更多的是沈梔清被迫去找他。

再後來她得知了那個男同事被裁掉的消息，公司裏人人都說她是掃把星，各種流言蜚語鋪天蓋地。

沈梔清早就習慣了，自得罪了祁珩的那一刻起，她就該知道自己往後的路不會好走。

沈梔清輸入密碼打開房門後，下意識地想要開燈，但在按下開關的前一刻她立刻回神止住。

現在亮燈，肯定會被樓下守著的人發現。

沈梔清打開手機的手電筒，躡手躡腳地進入臥室，明明是在自己家，可她卻像是在做賊一樣。

她坐在床邊，打開抽屜，裏麵是裝著各種藥劑的瓶瓶罐罐——避孕藥、胃藥、安眠藥，抗鬱藥，還有止痛藥。

“怎麼會有這麼多藥瓶呢，記得之前好像很少吃藥啊。”

沈梔清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些藥瓶喃喃自語，這些藥好像都是認識祁珩之後才買的。

她的手指掠過那些藥瓶，拿起平躺在抽屜中的那部手機。

打開後才發現，上麵顯示了31通未接來電——有6通是宋瑩打的，剩下的25通全是祁珩。

她點開短信，最上麵的那兩條未讀也是祁珩發來的：

［沈梔清，我不管你在幹什麼，看到消息後馬上回電話。］

［你以為你躲起來我就找不到你了？］

沈梔清滑坐在地上，怔愣地看著手機屏幕，一股絕望的無力感撲麵而來，她總覺得自己仿佛一輩子都躲不掉他了。

她如同喪屍一般僵硬地繼續往下翻，聞瀟樂在她進入玖皇的一天後也給她發來了消息：

［沈記者，為了你能更加心無旁騖地完成任務，也為了保證你的身份不被泄露，我向上層提議先撤銷你在公司的記者身份，等你完成任務後再恢複。］

［當然，前提是完成任務。］

完成任務……沈梔清絕望地閉上眼睛，腦海中全是祁珩的模樣，這任務真的還能順利完成嗎……

她真的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她繼續漫無目的地往下翻看著聊天記錄，目光最終停留在一個備注為“李醫生”的聊天框上。

李醫生是沈梔清的心理醫生。

李醫生：［沈小姐，您的情況我現在已經有了大致的了解。您目前狀態還未出現軀體化，隻是輕症或者說隻算是抑鬱情緒，吃藥雖然能夠有所緩解這種狀況，但還是建議你盡快脫離現在所處高壓的環境，否則還是可能會進一步加深病情。］

沈梔清：［可是如果沒有辦法脫離呢？］

李醫生：［建議您可以養一些花草或者小寵物來緩解心裏的壓力。］

沈梔清：［李醫生，如果我有一天真的堅持不下去了怎麼辦。］

李醫生：［在跟您的交流中我了解到您似乎有著某種執念，促使您主觀意願上一定要留在這樣的高壓環境下，雖然我們的建議是您能夠早日看開放下，但如果這種執念由諸多不可抗力因素形成，您可以將它轉化為您生活下去的動力。］

沈梔清：［謝謝您，我明白了。］

李醫生：［不客氣。沈小姐，我知道您內心深處並不脆弱，甚至我能感覺到您的意誌異常強大，真心祝願您能夠早日康複。］

沈梔清再次將手機關機，那個她一直不願意放棄，支撐她能夠活下去的執念……

沈梔清站起身子，轉身走到衣帽間的最深處。

借著手電筒的昏黃的燈光，她的手在一件十分不起眼的黑色羽絨服的口袋中摸索了一番，終於拿出了一個舊手機——那部手機還是七、八年前的型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