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後,孟河唐便叫今日跟隨傭人列隊庭院,目光落在抖如篩糠的楊婆子身上。
楊婆子本是和之前被打死的餘婆子一同看管孟嬈的,今日卻出了這樣的紕漏。
“今日之事,是你們看管不周。夫人,你院子裏的事,便由你來罰吧。”
孟河唐不再多言,隻步履瀟灑離開這院子。
沈氏知道是小兒子自己為了刁難孟嬈這才把人帶了出去,與這些仆婦丫鬟無關。隻是孟河唐遷怒,到底要拉出一個人來泄憤。
所以隻不輕不重道:“楊婆子年紀大了,許多事,要比從前更多費些心思。今日你便在此站兩個時辰規矩,站好了就回來伺候。”
這話落下,楊婆子麵染震撼抬頭朝沈氏看去。
下麵人頓時一片低聲窸窣交頭接耳。
沈氏卻也沒理會,帶著人回了千山院。
看著沈氏走遠,那細小的交頭接耳逐漸擴散。
“楊婆子也有今天?”
“老眼昏花成這樣,還是早點回老家養老吧!”
......
當街罰站又被人嚼舌根,這卻比罰錢還要羞辱百倍。
孟嬈夾在這奴仆之中隨著人群散去。
楊婆子惡狠狠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
若不是這小賤人作亂,自己也不至於如此丟臉!
半夜,府裏眾人正在睡夢之中,孟嬈好似破布一樣被兩個小廝丟在地上。
油燈火光跳動,她抬頭看去,對上楊婆子一張忽明忽暗的臉。
“嬈姑娘,老爺說了,你今日丟了孟家的臉,要打你三十大板!”
不等孟嬈追問緣由,她嘴巴就被人用破布堵住,雙腿直接被兩個小廝一左一右抓住,那板子緊接著便落了下來。
孟嬈知曉這婆子就是為了拿自己撒氣,若自己不想辦法自救,就她現在的這幅身板,楊婆子一個沒把握住,她就得歸西。
板子才剛打了幾下,孟嬈兩眼一閉,直接暈了過去。
楊婆子用腳尖踢了踢她,看孟嬈不做聲,也頓時慌了神。
一探鼻息看還有氣息,便也不敢繼續打下去,叫小廝把孟嬈拖回柴房。
又朝兩個小廝塞了幾兩銀子叮囑:“此事誰都不許提起。”
而房門關上,佯裝昏倒的孟嬈掙紮著爬起身,一聲雞鳴悠悠傳來。
她看向門口的方向,嘴角卻揚起微笑。
孟嬈還記得,為了祈求孟韻身體康複,沈氏每日雞鳴三遍便要去佛堂上香。
既然老爺被自己惹怒了,那麼自己也應當懺悔。
不是嗎?
孟嬈嘴角揚起一個嘲諷的笑。
她努力從地上爬起來,趁著夜色一瘸一拐往那佛堂去了。
來到佛堂大殿,她朝著地上狠狠磕了幾個響頭,隻磕的額頭一片通紅。
外麵腳步聲音靠近,她的力度更深,仿佛不知痛覺一般。
“你這賤皮子!怎敢在這裏臟了佛堂淨地!”
楊婆子的聲音橫插直入。
孟嬈理都不理她,瞅準了沈氏的位置,直接撲通一聲跪在沈氏麵前,一頭磕在地上。
“夫人,一切都是嬈兒惹的禍,嬈兒隻是想救弟弟,卻不想會給老爺跟夫人丟臉,嬈兒自當贖罪!”
“老爺給奴婢麵子,暗中叫楊婆子責罰板子,可奴婢不能原諒自己!請夫人讓奴婢贖罪!”
孟嬈這話開口,楊婆子身上血都凝固了。
孟河唐臉色陰沉,他倒不是心疼孟嬈,隻是厭惡有下人打著他的名義徇私報複。
他向來是個疑心重的人,覺得那些下人既然會打著自己的名頭徇私報複,就很有可能會打著自己的名頭去幹別的事。
眼看著孟河唐的臉色越來越陰沉,楊婆子慌了神。
“老爺,夫人,您,您別聽這個賤皮子胡說!”
沈氏目光質問:“楊婆子,莫不是我昨日罰的輕了,你竟還敢假傳老爺命令,殘害嬈姑娘?”
聽沈氏來了這麼一句,孟嬈頓時裝出一臉震驚。
“原來老爺已經饒恕了奴婢?多謝老爺!”
磕完頭,孟嬈又抬起頭來看著沈氏,一雙大眼睛之中滿是淚水。
沈氏心頭“咯噔”一下,看著孟嬈滿身滿臉都是血,心口莫名刺痛。
她把這一場的反應歸咎於擔心孟嬈出事後無法給孟韻用血。
沒錯,把孟嬈給打成這樣,她的韻兒需要血的時候該怎麼辦?
“還不快帶孟嬈下去擦藥?”
楊婆子見孟嬈毫發無傷地離開,也顧不得其他,趕緊在邊上為自己開脫。
“老奴這樣也是想給小姐跟公子出氣,她在宴會上這麼一鬧,小姐跟公子得受多大的委屈?而且這賤皮子也不至於這麼不經打,夫人不用擔心,擦點藥也就好了。”
看著沈氏的麵色愈發難看,楊婆子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直到孟河唐沉著臉開了口:
“楊婆子,你假傳我的命令,罰你半年月銀,灑掃三月,以儆效尤!”
“若再有下次,我可不會再管你是不是夫人的陪嫁了!”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傳入孟嬈耳中。
計劃達成,她也實在支持不住,兩眼一閉,再也沒有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