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兩人正說著，一輛自行車"吱"地停在麵前。騎車的年輕男子直勾勾地盯著蘇晚秋的裙子，差點撞上路樁。

"同誌，你這衣服...哪買的？"男子紅著臉問。

"自己做的。"蘇晚秋心中一動，"你喜歡？"

"我愛人下個月生日，她最愛時髦..."男子欲言又止，"能訂做一件嗎？"

第一筆服裝訂單就這樣意外地來了——二十五塊錢，相當於普通工人半個月工資。男子爽快地付了五元定金，約好兩周後取貨。

"看吧，我就說有市場！"周玉梅興奮地說，"我表姐在廣州服裝廠上班，常說港商最喜歡這種改良中式款。"

"你表姐？"蘇晚秋眼前一亮，"她能弄到最新時裝樣本嗎？"

"我寫信問問。"周玉梅突然壓低聲音，"對了，林誌強昨天又找我，說隻要你答應合作，條件可以再談。"

蘇晚秋搖頭："音像生意風險太大，我不想連累家人。"她摸了摸裙擺，布料在陽光下泛著溫暖的光澤，"服裝才是未來。"

接下來的日子，蘇晚秋白天繼續和周玉梅經營磁帶生意，晚上則跟著母親學習裁剪。李桂芝的手藝遠超她的想象，連複雜的西式剪裁都駕輕就熟。

"媽，你以前到底..."蘇晚秋又一次忍不住問道。

李桂芝停下縫紉機，沉默良久："我十六歲考上上海服裝學院，六六年學校停辦...後來嫁給你爸，就再沒碰過這些。"她輕撫縫紉機，"沒想到這輩子還能..."

蘇晚秋抱住母親瘦削的肩膀，感受到她微微的顫抖。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秘典指引她轉向服裝業的深意——這不僅是個商機，更是幫母親重拾夢想的機會。

一周後，周玉梅帶來好消息——她表姐王麗華願意提供廣州服裝廠的最新樣衣圖，還寄來幾塊香港流行的雪紡料子。

"麗華姐說，的確良快過時了，明年流行輕薄透氣的麵料。"周玉梅展開一塊淡紫色雪紡，"這種料子，香港賣三十港幣一米！"

蘇晚秋撫摸著如煙似霧的麵料，突然想起什麼，飛快翻開秘典。果然，在"服裝加工"章節下方，新浮現出一行字："1981年夏季流行色：薰衣草紫、薄荷綠。"

"玉梅姐，咱們得囤些這種料子！"她急切地說。

"瘋了吧？這麼貴！"周玉梅瞪大眼睛，"而且誰知道明年流行什麼..."

"我知道。"蘇晚秋堅定地說，"相信我。"

當天下午，她們用磁帶生意賺來的全部積蓄，托王麗華在廣州買了二十米雪紡布料，花了將近三百元。蘇大海看到送來的布料差點氣暈過去——輕薄得幾乎透明的料子，在農村人眼裏簡直不像話。

"你這是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衣服？"他怒吼道。

"爸，這是最時髦的料子，香港明星都穿。"蘇晚秋耐心解釋，"做成衣服能賣大價錢。"

"胡鬧！誰家姑娘穿這麼透的布？"蘇大海抓起一匹薄荷綠的雪紡就要往灶膛裏塞。

李桂芝突然衝出來攔住丈夫："老蘇！"她聲音顫抖，"這料子...這料子做襯裏最好不過，外麵可以加層紗..."

蘇晚秋驚訝地看著母親。李桂芝朝她使了個眼色，繼續哄丈夫："孩子想做點正經生意，總比倒騰那些磁帶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