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曦走到拍賣會外麵五十米左右處的拐角,一個凶神惡煞的聲音伴著冷風湧入她耳中:
“姓霍的今天就帶了四個保鏢,機不可失,對方加了兩倍價!務必要了他的命!”
林楚曦腳步忽然停下。
“姓霍的......”
難道是霍池宴有危險?
林楚曦不作二想,拔腿往拍賣會方向跑,直到視線裏看到十幾個人正帶著凶器朝一盞路燈逼近。
而路燈下,正是霍池宴!
他似是並未察覺周圍的危機,挺拔的身影立在路邊,嘴邊咬著一支細長的香煙,由著柳惜惜踮起腳尖,為他點煙。
兩人默契、親密。
林楚曦顧不得心臟的抽痛,嘶喊:“霍池宴!霍池宴小心後麵!”
霍池宴聽到這個熟悉的嗓音,身形僵住。
再抬眸,路中心飛馳而過的車窗閃現他背後不遠處的三道刀光!
他眼神一凜,身形頓轉,就見十幾個凶神惡煞的持刀凶徒急衝而來。
“留活口。”
霍池宴淡定下令後,路邊的車內衝出十來個保鏢,瞬間和凶徒扭打到了一起!
林楚曦站在角落最不起眼的地方,看著那十幾個凶徒被保鏢現場製伏。
她後知後覺,霍池宴是什麼人,他手底下的保鏢都是國際拳師弟子,國外槍法,國內棍法,以一敵十,何需她來提醒?
再看柳惜惜,她正小鳥依人地偎在霍池宴的胸口瑟瑟發抖。
而霍池宴,隔著一條街,黑沉的眼眸直盯著林楚曦,無聲,卻冷漠。
仿佛在說:“林楚曦,滾!”
再下一秒,霍池宴毫不遲疑將柳惜惜攔腰抱起,兩人邁入勞斯萊斯後座。
當那輛毫車疾馳而去,林楚曦的心也隨之落在了冰涼的地麵。
冷風無聲刮過她孤寂蕭條的身子。
許久,她嗆出一絲血腥味。
今日不顧一切為他回頭,在他眼裏,既多餘,且可笑!
大雨傾盆而下。
林楚曦黯然轉了身,她一路淋著雨,往別墅方向走。
她行屍走肉般,走過一個又一個霓虹閃爍的街頭,冰涼的雨水刮過她慘白的臉龐。
車流、行人在身側穿梭往來,其中一輛車亮著大燈,始終在她身後十米距離,緩緩尾隨,默默地照亮了她前方泥濘而昏暗的夜路。
直到她踏入別墅的安保區,那輛車才悄然離去。
她全身濕透,狼狽得像個乞丐,連別墅的傭人都差點沒認出來。
“太太......”
女傭的聲音落在林楚曦耳中,她似是沒有聽見,抬著濕漉漉的鞋子一步步地循著樓梯而上。
突然一道驚雷劃破黑夜,半夜兩點的夜晚一刹那亮如白晝,照出林楚曦慘白的臉。
與此同時,尖銳的大哭從兒童房傳來——“啊!啊!”
是睿睿的聲音!
林楚曦死寂的瞳孔猛地一縮,身體的疲憊瞬間被驅散,朝著兒童房快步奔過去。
兒童房門一推開。
啪嗒——
燈光一亮。
霍雲睿坐在被護欄圍住的大床上,哭得聲嘶力竭:“哇嗚......哇哇嗚......”
睿睿最怕打雷!
“睿睿,媽媽來了,別怕!”
林楚曦朝他跑過去,當手指放在安全護欄的開關時,忽然一個枕頭砸到了她臉上。
霍雲睿被淚水浸濕的雙眼充斥恨意,嚎啕大哭時也不忘衝她吼道:“滾開!我不要你!滾開!”
林楚曦的心如被刀子割開。
她吞咽著喉嚨的苦水,哽聲道:“睿睿,以前打雷的時候,你爸爸不在,也是我抱你......”
“以後都不需要了!”
霍雲睿抽泣的小臉懷著堅定的恨:“就算我死了!我也不要你!”
“睿睿......”
林楚曦所有的動作僵在原地。
而這時,又一道刺耳的驚雷一閃!
床上的霍雲睿哭得更加厲害,臉蛋被雷聲嚇得扭曲又無助,嘴裏卻還是堅定地喊著:“我不要媽媽,我隻要爸爸,我隻要爸爸......”
“嗚嗚......爸爸......爸爸你在哪......”
聽著霍雲睿越來越絕望的哭聲,林楚曦以為早就哭幹了眼淚,卻還是不可控地淌下兩行淚。
她強忍所有的痛苦,撐著力氣說道:“好,睿睿,我幫你找爸爸......”
濕透狼狽的林楚曦一遍又一遍給霍池宴打電話。
被掛斷!
又被掛斷!
她不放棄,繼續打,終於在第99通電話的時候,接通了......
她將手機貼在耳邊,還沒來得及開口,傳來的竟是——
“啊啊......霍總輕點......人家......第一次......”
柳惜惜嬌聲斷斷續續,伴隨的還有男人的粗喘。
林楚曦的大腦猶如被原子彈擊中,生靈殆盡,寸草不生。
兒子的哭聲再度洶湧傳來:“爸爸......我要爸爸!嗚嗚嗚......”
林楚曦強逼著自己忽略裏麵那些讓她備受羞辱、不堪入耳的聲音,低聲下氣:“霍池宴,回家,求你......”
電話那端,並未因她的哀求而停歇。
林楚曦看著床上哭得幾近背過氣的兒子,強忍著巨大的屈辱,聲音顫抖地繼續哀求:“霍池宴,隻要你肯回來,你想怎麼侮辱我都可以......”
“睿睿他哭得快不行了......他隻要你......”
“霍池宴!”
她聲嘶力竭,瀕臨崩潰的邊緣時,電話那頭終於有了回應。
傳來的卻是柳惜惜那夾雜著嬌-喘的嗓音。
“霍太太,霍總說,要是你肯跪地磕一百個響頭,他或許會考慮回去看看呢。”
磕一百個頭?
林楚曦全身僵住,連呼吸都是一頓一頓的。
然而又一聲驚雷響起!
聽著床上睿睿撕心裂肺的哭聲,她無法再過多思考。
如果一百個響頭能換回兒子的安寧,這又算得了什麼!
林楚曦立刻將手機外放打開,讓房間裏孩子的哭嚎和自己額頭撞擊冰冷地麵的沉重悶響,一聲聲、一下下,清晰地傳入電話另一端。
“咚——”
“霍池宴,我求你!”
“咚——”
“你可以恨我,千刀萬剮都行!但你不能不管睿睿!他是你的親生骨肉啊!”
“求你回來!求你......抱抱我們的兒子!”